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萧凭在旁边眨了一下眼睛,倒是很快领会了他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也没有赌气到不结婚的打算,只是防备别人在双方冷战的时候不断提出祝福。
那样一来,场面就会相当尴尬了。
但即便如此,萧凭还是也有点生气,挑衅地瞪了雷浮潮一眼,干脆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又串进项链里挂到了胸口前。
他们俩就这样一个把戒指戴在衣物底下,一个把戒指贴身放到心脏前,一本正经地双双自认为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打响了残酷的第一炮。
他一定很失落吧!赶快认输可破!
这么想着,雷浮潮和萧凭频频对视,彼此都没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任何失落,反而能读出一点点骄傲看,果然连摘都不舍得暂时摘下来吧?
对视过后两人又双双略一无语,开始思考对方的反应怎么跟自己设想的大不相同。
最后得出崭新的错误结论:强颜欢笑,这绝对是强颜欢笑,不愧是影帝。
医院离片场有一定的距离,才走到半路,雷浮潮的步速就明显减慢了不少,时不时地抬手直揉太阳穴。萧凭嘴巴上没作声,目光则四处寻觅,不多时逮着了一家租代步自行车的小店,立刻跑过去把车租了,骑到雷浮潮面前来。
雷浮潮:?
这么小的车,难道还能载人?
但萧凭的眼神十分有把握,示意他上车。
雷浮潮确实是走累了,满怀纠结地上了车,从后面紧紧搂住了萧凭的腰身,还懒洋洋地把脸也贴了上去。
春日的白天,萧凭穿得很薄,透过后背上衣服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雷浮潮呼吸的热度,当下心里就有点痒痒了。
不吵了?萧凭试探着问。
吵。我要去冲浪。雷浮潮说。
萧凭震惊地闭嘴了,内心万分疑惑,你这是吵架的态度吗?
一路上雷浮潮就靠在他背上哼歌,似乎心情实际还挺不错的。晨风轻拂,吹面不寒,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已经完全确定了,一生中最紧要的目标两个人都心中有数,正踏在道路上,导致眼下的心情突然有种难得的悠闲。
甚至萧凭不合时宜地感觉他们简直像两个知晓时间充足、上学不会迟到,因此就在路上悠悠闲闲眉来眼去的早恋中学生。
只不过雷浮潮所坐的角度实在没法和他眉来眼去而已。
萧凭默然听了一路心血来潮前不搭后的串烧,眼底的余光里,自己腰腹上牢牢扣着两只手。
因此他一定是不知不觉地笑容满面了。
到了剧组,一把车拣地方停下,两人就迎面撞见了李递。
下车时雷浮潮舒展了一下筋骨,神态更加懒洋洋了,萧凭暗暗拿眼波追着他,锁上车,被他感染得也打了一个小呵欠。
大概是由于他们脸上欣然自在得各有千秋的表情,想了想微博上的内容,李递自觉地伸出手来索要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喜糖呢?
领证怎么说也要等到回到S市以后,现在哪里来的喜糖。
不过雷浮潮熟门熟路地伸手往萧凭裤袋里
摸,轻轻松松摸出了一包烟,抛给李递说:给,喜烟。
李递连个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装,大大咧咧地就收下了,瞧了瞧雷浮潮,瞧了瞧萧凭,又问:怎么了?小萧怎么不说话?
吵架了。雷浮潮一口咬定。
李递:
李递挤着眉头再瞧了瞧雷浮潮才刚刚从萧凭裤袋里抽出来的手,瞧了瞧萧凭哑然失笑一脸随你闹随你闹的表情,满脑袋问号险些掀颅而出。
你们这叫吵架了?骗谁呢?
李递只当做他们俩不知道是在玩什么情趣,挥挥手就不管了,叼着烟转身走开。
你看,李导都不相信我们吵架了。萧凭拿起路上买来放在单车筐里的豆浆,扎上吸管喂了雷浮潮一口说。
去东南亚的海边也行。雷浮潮考虑了一下,比较近。
萧凭马上又不跟他说话了。
经过彼此双方在片场一上午的沉默,全剧组的人大都一头雾水地意识到他们俩吵架了。
当然,这是他们俩的说辞。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只是在玩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小游戏。
午休时分,陈健谈到空山影视城来了。
今天其实是萧凭杀青的日子。
最近这段时间雷浮潮忙得团团转,传娱的事务、《瓦碎》的配乐、现场导演工作的学习一手担,险些昼夜不分,每个演员戏份结束的日期又没法从一开始就精确到具体的某一天,根据NG次数和突发状况的不同,可能总有几天的偏差。
所以雷浮潮早就记不清这件事了,还以为仍有几天的时间。
直到陈健谈把电话打来,他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已经是萧凭在空山的最后一天了,但萧凭压根没提过要陪他继续留在空山。
虽然这很合理,萧凭可能有其他的工作或是重要的安排,但雷浮潮还是一下子心头一暗。
两人跟陈健谈一起吃了顿午饭,去饭店的路上,雷浮潮依旧沉默不语,一落座,为了方便握筷子而摘下手套后,马上就舍得开口了。
雷浮潮态度自然地问萧凭:吃什么?
萧凭好奇地拿起他的手套看了看,赞叹:哇,这原来是信号屏蔽器吗?
雷浮潮点头点得一本正经:是啊,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手套。
逗得萧凭连声发笑。
说到杀青时,萧凭留意到雷浮潮神色的微妙了,开口信誓旦旦地安慰了他一句:雷哥,我早些天回家去,给你布置一个超大的惊喜!
惊喜再大再花哨,也没有触手可及的男朋友好。
固然心里这么想,不过雷浮潮没说这么扫兴的话,听萧凭这副语气,多半也是有些不得不回去才能办的事情。
一路顺风。雷浮潮只说,说着和他碰了碰荔枝果汁杯,低头喝了一口。
饭才吃到一半,有一通电话进来了。
雷浮潮漫不经心地划开屏幕,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来的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但肩并肩坐着,萧凭看出他的表情忽然之间有些凝滞。
萧凭心头犯了纳闷,也随便朝他的手机屏幕扫了一眼,没料到这一次雷浮潮下意识地挪开了手机。
萧凭怔了一下。
打从昨天起,两人就基本完全恢复了从前的关系,他可以随意去接雷浮潮的电话、代回雷浮潮的消息,雷浮潮可以随意去探他的口袋,判断他身上的东西是否能够不打招呼直接拿去送人。
其实这样条件反射的避讳,即使在冬天他们刚刚重逢,闹得最僵硬的时候,也没有真正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