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浮潮握着手机,已经打开了通讯录,想把它记下来,手指刚按下三个键,动作就不禁停了下来,皱起眉头又仔细看了看纸页上的那串数字。
萧凭察觉到了他表情不对,跟着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不用找了。雷浮潮垂下手,将手机揣进裤袋里,冷淡地回,这个号码我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收到晋江的私信了吗?没看的小天使麻烦看一下,接下来长达十五天的时间作者无法发布新文,读者无法买V,不是我要断更
第68章
几乎是立刻,萧凭就想起了先前他们和陈健谈在一起吃饭时,让雷浮潮脸色微妙的那通电话。
他这么想,自然直接问出来了,事到如今,他不觉得他与雷浮潮有什么需要彼此隐瞒的东西。
雷浮潮也不觉得。
所以萧凭搔搔头问:怎么回事?是之前那通电话吗?
雷浮潮收拾好了心情,也直言不讳地回答:是。
萧凭闻言眉头一皱,立刻就来抱他了,周身很温暖,像一轮小太阳似的,晒得雷浮潮心情好转了一点。
这个人叫杨幽思,当年我们是同学,也一起玩音乐,雷浮潮慢慢地说,其实你见过他一两次。
听到名字,萧凭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可惜没搜索出什么结果来。
雷浮潮进一步描述:他比我矮半头,喜欢戴墨镜,总是满脸不高兴,手不太好,每次来家里做客,我都是帮他倒茶的。你不太喜欢他。
这下子萧凭回忆起来一丁点了。
大约是在他和雷浮潮认识的第一年,此人的确是到雷浮潮家做过一两回客,为人有些刻薄,他当然不太喜欢。
那个时候他对于雷浮潮这么个天降人士其实特别吃惊,日常受宠若惊。
雷浮潮自身的状况也很落魄,生存尚成问题,但听他自述来路、谈及梦想时感动得比他还厉害,主动声称要收留他,然后就想方设法对他好、帮他分析机会思考前程、鼓励他大步狂冲萧凭固然是个富二代,也不是只活在乌托邦里的,至少知道一般人谁也不会这样照顾陌生人。
所以说来好笑,相遇的头两个月里,萧凭时常有点恍惚,总觉得自己第二天一觉醒来,不是器官要被卖进黑市里去,就是会得知雷浮潮其实是想控制他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赚取利益。
商战本、私生子本、乱七八糟什么狗血本都飚出来了,脑袋里很有一套设定。
直到时间过着过着,日子久了,他终于渐渐信了,雷浮潮单纯只是欣赏他的梦想和演技,不想看到他为区区柴米油盐而露宿街头、最终陨落,所以出手稳固了一下他的翅膀。
这举动在萧凭心里不是天使也是侠客,此后萧凭就打定了主意,必须尽力让雷浮潮开开心心。
彼时萧凭已经基本适应了和雷浮潮相处的感觉,养成了每天早晨起床先检查餐桌、鞋柜上有没有便条,做任何事情两个人一起做、买东西也会多捎一份同款给雷浮潮,睡前斗智斗勇设法预防雷浮潮半夜偷喝冰果汁的习惯,杨幽思差不多正是紧随其后出现的。
某晚萧凭一回家,杨幽思就已经坐在客厅里了,气氛不太对劲,相当阴沉。自从认识雷浮潮后,他还没见过家里诞生这种气氛。
杨幽思和雷浮潮似乎吵了一架,不清楚谁对谁错,反正他有意哄雷浮潮开心,便硬着头皮无视气氛,假装什么也看不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到杨幽思面前剥了个橘子喂给雷浮潮吃,话里话外卖了几次俏皮,雷浮潮很快就让他逗乐了。
杨幽思登时显得更不高兴了。这是萧凭讨厌他的第一个瞬间。
橘子牺牲后不多时,杨幽思起身告辞,一周后又来了。那一回他登门时没打招呼,雷浮潮不在家,是萧凭给他开了门。
杨幽思毫不客气,劈头直问:雷浮潮去哪里赚钱了?
萧凭少年时当真有点傻白甜,没立刻听出这话有多不好听,想想雷浮潮的确是去忙工作了,尽管莫名其妙听得不太舒服,还是老老实实解释:雷哥加班。
杨幽思不置可否,干脆越过他跨进了门,一副要在里头等的架势。不光在里头等,到晚饭时分雷浮潮没回来,杨幽思还不打招呼地扫荡了一遍冰箱里的食物,吃掉了雷浮潮特地留下想在回来后犒劳自己的冻奶酪。
萧凭满心茫然,看他这随心所欲不逾矩的态度,还以为他和雷浮潮是不拘小节的多年密友,想想自己只是个借住的新虾米,不敢质问,只好眼睁睁呆愣愣地旁观他吃饱喝足,为所欲为。
杨幽思甚至溜进雷浮潮的卧室里,把雷浮潮的小提琴拎出来瞧了瞧。好在萧凭就算再怎么天然,这下也嗅出了不对味,没让他甩手把琴砸坏。
为此杨幽思大发雷霆,萧凭也火了,和他吵了一架,具体的言辞现在萧凭大部分不记得了,只记得隐隐约约有活该之类的字眼。
十一点钟雷浮潮回到家的时候目瞪口呆,接着定定神嘱咐萧凭在家等等,将杨幽思扯出家门去楼下谈话了。
后来杨幽思再也没有出现过,雷浮潮也几乎绝口不提,其他雷浮潮的朋友对待自己又都不赖,萧凭逐步忘记了这条腥鱼。
远隔十一年,萧凭重新忆起往事,更加不喜欢杨幽思了。
雷浮潮倚着桌沿慢悠悠地讲:杨幽思是个小提琴手,平心而论,水准及格,做过我某个小乐团的小提琴首席。不过我们实际上做朋友的时间并不长。
萧凭一边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听着,一边越发用力地双手抱紧了雷浮潮。
被他这么抱着,雷浮潮纵使有满腔阴霾,也消减了一半,决定长话短说。
有一次演出我没去,他去了,结果有意外发生,雷浮潮不免叹了口气,好像是场馆方面一个被辞退的工作人员情绪过激,在后台惹出了什么乱子,他伤了手。对小提琴这行来说这挺致命的,他问我,为什么我能未卜先知,平时凡是有演出场场出席,风雨无阻,只有这次例外,竟然连假也是临时几十分钟请的,我是不是早就得知了这个工作人员的打算?
说到这雷浮潮简直哑然失笑:我和他解释没有,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不过他还是怀疑我。
萧凭又皱了一下眉头,他大概想到答案了。在更改兴趣前,雷浮潮的确会尽量参与演出,争取登台,据他所知,临时放弃机会的只有一次。
理由是雷浮潮在前往场馆的路上捡到了他,怕他冻死,匆忙把他拎进家里去浇热水澡了。
杨幽思有被害妄想症?萧凭冷笑着问,他找你麻烦了吧?
雷浮潮兴致不高地承认:最开始他找我吵过几次架,朋友一场,我没和他断绝往来,后来耐心用尽,就断了。断断续续他给我下过几回绊子,我没踩中,他就不见影子了。
但是你说,五年前他给你打过电话,雷浮潮很
快补充,他肯定想办法引爆了你的情绪,我没猜到他会潜伏那么久,这一点怪我处理不周。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下。
雷浮潮追忆前事追忆得有点疲倦,甫一说完事情,不禁低头喝了口水,再抬头,看到萧凭的面色已经全然阴沉下来了。
他有心顺顺萧凭的毛,搁下水杯,还没开口,却被萧凭抢先了话头,问:雷哥,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雷浮潮扬眉,示意他说。
萧凭平平静静地说:这事由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
对于这个提议,雷浮潮实在不敢赞同,立刻陷入了沉吟,只是他自称处理不周不是客套,是真心认为自己理亏、让个人恩怨连累了萧凭,因此眼下又不好坚决拒绝萧凭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