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幸好,洪家只当她是年纪轻轻的阮小姑娘罢了。
十日期限至,阮时意如约抵达洪府。
洪朗然的喜笑颜开全然消失,板着脸,摊开一真一仿的两卷晴岚图。
仔细比对,他目露震惊,而后将临摹之作塞予洪轩,不发一语,大步离开。
洪轩因父亲的傲慢无礼而尴尬万分,待他一出偏厅,急忙对阮时意执礼,诚恳致歉。
“阮姑娘,家父惯于驰骋沙场,与人交流常有失当之举。而今他满怀期待落空,难免不好受。恳请你念在两家情份,也念在他对徐太夫人一往情深的份上,多多包容。”
阮时意淡笑:“劳烦大公子多劝劝大将军,切莫为执念再伤害至亲之人。”
洪轩颔首称是,顺带夸赞她画艺精妙。
朗目悄然端详她素淡容颜,眼底藏不住倾慕爱怜。
阮时意视若无睹,命让沉碧奉上几盒滋补药材、山珍海味,“一点小心意,还望贵府勿弃。”
洪轩客套一番,见她无久坐之心,按捺不舍,亲自相送。
行至翠竹环立、风景恬静处,他忽然放慢脚步,柔声道:“相较于城中的流言蜚语,在下更相信姑娘的品性。”
“……?”阮时意不明所以。
“待徐家除孝,在下……再正式登门详谈。”
阮时意愕然半晌,已听出弦外之音。
需等“除孝”才能“详谈”的,莫过于提亲。
她以天真微笑装作迷惘,心中的“徐太夫人”则扶额顿足。
——世侄啊!你行行好,积积德,放过老身吧!
*****
马车徐徐转入巷道时,忽闻两声犬吠,马儿受惊收势。
阮时意掀帘而窥,但见陋巷拐角处,站着一名清秀白净的孩童,年约六七岁,正是那唤名“阿六”的小乞丐。
比起初见的干瘦肮脏,如今阿六衣着整洁,笑容纯真浪漫。
身旁两条双色大犬咧嘴吐舌,毛茸茸大尾巴左摇右摆,威风中透着可爱。
“阿六,好些天不见,长高了不少!”阮时意笑得慈和。
“姐姐,您还记得我呀!”阿六喜出望外,命双犬原地待命,迈开小短腿上前,双手递给她一张纸条。
纸上龙飞凤舞勾了八个字——要事私谈,篱溪竹亭。
虽无落款,但字字如铁画银钩、削玉断金,除徐赫还能有谁?
“此刻赴会?”
阿六粲然一笑:“叔叔说,‘随时恭候’。”
阮时意握紧手中卷轴,向他招手,“来,上车。”
沉碧将阿六拉至车头,未料两条大犬也毫不客气挤进来,冲阮时意的手一阵猛嗅,继而亲热地用脑袋蹭她,似祈求她安抚。
马车在一声令下驶往篱溪。
途中,沉碧好奇,试图摸一摸双犬厚毛,尚未碰触,已遭到龇牙低吼的示警,吓得她惶恐缩手。
抵至篱溪边竹林,阮时意下了马车,命藏身暗处的静影与车夫等人一同留守候命,后带上阿六和双犬,步向数十丈外的溪边。
异域犬亢奋地蹭了蹭阮时意,如箭般窜出,撒腿狂奔而去。
绕过半遮半掩的大片野桃林,只见徐赫手持两卷画挺立于竹亭内,眺望沿溪潋滟秋光,青袍淡似烟岚掩春山,侧颜如画中点睛之笔。
他闻声回头,笑貌清浅,美好得如歌似诗。
然而下一刻,体重达五十斤上下的双犬,以不可抵挡之势,一左一右飞扑向他,撞得他摇摇欲坠。
四只大爪齐齐摁住他胸腹肩膊,健硕躯体兴奋扭动,嘴里汪汪而叫,严重破坏了宁静悠远的景致。
眼看他紧绷俊颜,以维持云淡风轻状,眉间已现窘迫,阿六赶忙掏出小竹筒晃了晃。
双犬当即放弃纠缠极力扮作清雅朗逸的主子,改投阿六怀抱,讨糖吃去了。
“把两个家伙弄远点!”徐赫冷声发令。
阿六憋笑应声,领双犬到溪边追逐玩耍。
兴许觉察阮时意眸光落在他胸口那堆爪印上,徐赫窘然抬手轻轻拍掉泥尘,从怀内取出油纸包。
“我总算找着兴丰饼铺的新址,给你买了份栗蓉酥,趁热吃。”
阮时意接过,只觉点心朝外那面尚自温热,贴近他的一面反被捂至冷凉,不由得好笑。
徐赫自顾在石案上展开两幅晴岚图,谨慎翻转至背面,请她挨近细看。
峰峦重叠背后,呈现几个浅绛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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