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何时,他也曾在阮家的老宅书房中欺负过她。
她好像……因为生气,咬了他一口,引发他的忘情和肆意。
时隔多年,记忆已不明晰。
但因隐约想起有这么回事,她没敢咬他,没敢激起他的占有欲。
只是努力忍着,不要沉沦,不要回应,以免他产生某种误会,断定她全身心接纳他。
徐赫时而急躁,时而又耐着性子,把怀中人吻成软绵绵的一团,才满足地放过她。
他眼底噙笑,对上她迷朦水眸的刹那,老夫老妻双双红了脸。
趁着她忘了抵抗,他陶醉拥她入怀。
良久,他笑意缱绻,“我的阮阮,哪里嘴硬了?明明特别软。”
阮时意如大梦初醒,骤然抽了口凉气,挣开他的怀抱,愠道:“便宜占完了!还不从实招来?”
徐赫哑然失笑,以指头轻刮她鼻梁:“你这没情趣的老太婆!”
顿了顿,补充道,“我在翰林画院谋了个职位。”
“你、你要偷……圣上手里的那幅晴岚图?”
阮时意几乎不敢相信,他胆大至斯。
徐赫歪着脑袋:“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会撇下你,跑去当个芝麻绿豆小官?”
“为何冒如此大的险?为了那赌局?还是……老爷子的一句话?”
阮时意如有百箭穿心,深悔当初以此作赌。
徐赫捕捉她闪烁眸光,柔柔抚慰道:“我去了一月有余,已获皇帝信任。前两日,我提出,希望多欣赏、多临摹皇家收藏,他还很高兴,还笑着说,没准儿我才是探微先生转世。”
“三郎,”阮时意心乱如麻,“你别冒险!这赌局一点不重要!你不如……老老实实在里头作画吧!阿六、大毛、二毛……我会照看好。你以此开展你的新人生,咱们就算做不成恩爱夫妻,也一定会成为相互扶持的亲人。”
“阮阮,你无须自责,此举不单为你,不单为老爷子,也为完成我对长辈诺言。”
“可翰林画院与皇宫内收藏何止千万……“
“我自知不会太快接触到晴岚图,短则一两月,长则一年半载……我之所以瞒着你,一来是欺君大罪,不想连累你和家人;二来,能让你少担忧一日是一日。
“你虽死活不承认心里有我,但我若出了差池,世上万万人,你必定是最难过的那位,我绝不会让你……再为我伤心一回。”
阮时意握住他微凉的手,喉底艰涩:“三郎,我知你心意已决,但仍要劝你,永远记住一件事——活着的人,更重要。这就是我当年狠下心切割晴岚图,换取孩子们更好生存条件的原因。
“如若爷爷的遗愿没能达成,那就让它过去!也许是上苍的安排,只要咱们尽了人事,听天命便是。再说,或许等郡主回来,我们多拿一幅,即可解开谜底。答应我,若无绝对把握,千万千万……别冒这个险。”
她早在最美好的年华失去了他一次。
花了十多年,才真正走出阴影。
即便走过曲折一生,爱恨淡去,她仍衷心祈愿,他活得好好的。
倘若他被发觉心怀异念,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他本人,也必将牵扯与他来往甚密的她。
“阮阮,“徐赫回握她的手,”我应承你,第一,我绝不牵连你们;第二,无胜券时绝不出手。这种掉脑袋的事,我不会冒冒失失,还得留着一张嘴来亲你呢!”
阮时意心中千头万绪,全数涌上喉咙,堵住她的呼吸,以致于无暇理会他的调戏。
难怪秋澄说“先生每日来回奔走城南城北”,是以赠送马匹,且他所赠的“外祖父的未问世之作”,连书画院的先生们也认定是真迹,且为之惊叹。
他早有预谋,为的是偷龙转凤。
“对了,”徐赫猛地忆及一事,“你可曾在《万山晴岚图》第一段加盖闲章之类?”
阮时意闷声道:“有无加盖,我没印象;你的那套章子,我倒是保留了……在书阁。待会儿等他们父子回去,我再给你翻出来。”
徐赫既惊且喜,一把搂住她,却又因扯到肩头的伤,呲牙裂嘴:“嘶……你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把我大大小小的物件悉心保存多年,却老说心里没我!”
“田黄、芙蓉、鸡血……等同于黄金!我舍得丢?”阮时意没好气推开他,“不许再浑水摸鱼!不许乱抱乱亲!方才那种事,下、下下不违例!”
他唇舌的滋味犹于她口腔内萦绕,让迟钝的她有了姗姗来迟的羞耻感。
徐赫得逞一回,自然不急着逼迫她。
他捂住酸痛的肩,拉她坐到圈椅上,忿然骂道:“死黑炭头!又凶又狠!还说我长得像什么短命牛粪?几个意思?”
阮时意莞尔:“他曾当众宣称——我是京城一朵花,却插在牛粪上……且不选别的牛粪,偏要选你这最短命的一坨!”
“你是京城的花,我是最短命的牛粪,这话没错……”徐赫翻了个白眼,“可鲜花插在牛粪上?分明是反过来!”
“……嗯?”阮时意不明其意。
徐赫勾唇笑道:“你说说看,我俩……到底谁插的谁?”
阮时意一呆,好不容易理解话里含义,颊畔火烧云起落变幻。
“你、你这满嘴荤话的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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