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的马车悠悠驶近,他翻身下马,姿态翩然。
步向她时,仪表优雅绝伦,既似傲雪孤松,又如空谷幽兰。
阮时意恍然若梦,全然忘却下令停车,倒是车夫知情识趣勒住了马儿。
“阮阮,随我来。”
徐赫伸出右手,见她呆呆瞪视自己,当即莞尔而笑,一手挽她的手,另一只手绕向那纤纤细腰,将她抱下马车。
阮时意双脚着地,如踩在棉花里,下意识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他轻而易举寻到她?有重要事情告知?来时可有碰到长子?
脑海中飞掠而过的念头纠合在一处,最终理不清哪些该问,哪些该说。
她茫然随他踏入空无一人的雪林,猛然惊觉,她竟半句没向仆侍交代,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一位年轻男子,不对……由和她传有暧昧的男子牵、走、了!
罢了!早就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地步!
再说,他确实是她的丈夫,能清到哪里去?
沿着山道上行,拐了个弯,他忽地勾住她的腰,腾空一跃,如青鸟御风,往雪林深处飞掠而行。
她人在半空,心惊胆颤,又隐隐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
山林尽头耸立一座如刀斧劈凿的巨岩,岩底下百株红梅开成了绚烂的云。
曲枝遒劲,檀心香烈。
徐赫抱着她坐上其中一株老梅树上,顷刻之间,清香渗入人心,密密层层的花枝遮挡了半数视线,又能看清山谷中飞泉清涧凝结成透亮冰雕的奇景。
二人并坐在横斜树干,眸底均闪烁喜悦。
静坐片晌,阮时意勉强从瑰丽景象中回神,小声问:“你有什么,直说吧。”
“说什么?”徐赫愕然,随后柔柔一笑,“我带你来,是为了看风景。”
“……”
阮时意满心认定,他有重大进展向她汇报,或有紧急要务和她商量,才会贸然现身,将她“挟持”过来。
结果,他说是来看风景?
她为陪他看风景,将于娴、静影、澄碧等七八名随行仆从丢在路边吹着冷风发呆?
还是说……她被他拐了?
又一次?还当众?
阮时意忆及不久前还腹诽儿子们担心她被人拐骗的多虑,霎时觉脸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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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看完风景,可以回去了。”
阮时意悄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带她离开。
山风扬起她的夹棉披风,毛茸茸兜帽滑落后,露出乌云叠鬓,映衬杏脸桃腮。
徐赫转头凝望她,目光落在她半垂的鸦发上,滑向点缀雪屑的发额眉间,移至她如粉黛盈腮的脸蛋,再直视她诱惑如樱果的丹唇……
良久,他笑得欢畅:“我还没看够。”
阮时意已被他夹带温度的视线烫红了耳尖,脑子里不合时宜想起前段时日的亲吻,总怕他下一刻便低头乱亲。
听他终于开口,不及细想,推托道:“先放我下树,你再慢慢看……”
徐赫以两指轻捏她的鼻尖:“放你走,我还有何可看?”
“呿!”
她啐了一声,终究压抑不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徐赫连日被困在翰林画院与行宫两地,思妻不见,难免情不自禁。
他悄悄握她的手,未料刚捂上柔嫩手背,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冷?”他慌忙脱下宽大披风,连着她的双臂,将上半身裹了一圈,如粽子般包得严严实实。
意识到她全无反抗余地时,他得意地拥她入怀,心满意足抚她的发。
阮时意几欲想哭。
她好好的坐车欣赏雪景,怎就沦落到……被他带至荒无人烟的山谷,还遭他肆意搂抱、无从抵挡?
“三郎,”她喉底微微发涩,“你、你又来了!”
徐赫面露无辜:“我还没开始呢!”
“你!”
阮时意疑心他真会乘人之危,扫向他满腮胡子时,眼神满是嫌弃。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唇周,苦笑:“主要我这张脸,跟两儿子、几个孙子都有些相似……况且,蓄点胡须,资历显老,令人信服。”
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哼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一定刮干净再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