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小就不缺吃穿的人,鱼筱筱想象不到一件棉袄一家人穿是什么情形。
肖剑兰继续道:“我虽然是个城镇户口,每个月吃商品粮,家里也算富裕,但想穿一件新衣裳也是很困难的,那年头啊,手里没有票有钱都不好使。”
一路向家,肖剑兰的话也多了起来:“你姥姥特别会做衣服,在她还没走之前啊,她每年过年都要给我做衣服做鞋子,我们那个年代以朴素为美,好好的新衣服每个人偏偏要在上面打补丁。”
“都是打补丁的衣服,我的衣服却总是村里最好看的,当年镇上的那些大娘大婶们都是等你姥姥给我做了衣服以后才给她们的孩子做。都比照着我的样式来。”
肖剑兰越说心思就越加开朗,其实比起她同龄的很多人,她的命已经很不错了,爹娘都在世的时候她有爹娘宠爱,爹娘走了在叔叔婶婶的手底下虽然过得委屈但也就是那几年。
被迫下了乡,但在乡下也遇到了宠她如珠如宝的余红磊。余红磊走就给她留了个乖巧孝顺的女儿,还给她找了个年少有为的女婿。
她知足了。
到了中午,他们终于到了肖剑兰的故乡,西镇。
肖剑兰从车上下来,看着和记忆中大有不同却又哪哪儿都觉得相似的地方,她热了盈眶。
她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
林琛和鱼筱筱随后也下了车,鱼筱筱打量着这个小镇,一条站在这这里就能看到街尾的街道,两边低矮的楼房,此时正是饭点,空中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就在这时,路边的杂货店里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色大花棉袄的老年妇女,她端着一盆水,眯着眼睛盯着肖剑兰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道:“你是剑兰丫头吗”
第77章
肖剑兰转身看向老人,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叫道:“大铁婶儿”
肖剑兰这句话一出,就像相当于承认了,大铁婶儿笑着点头:“是我。”大铁婶子往肖剑兰的哥哥家的地方看了看,道:“你大哥和你大嫂出门了,她家没什么人,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肖剑兰想了想,率先走了进去,鱼筱筱和林琛紧随其后,一行三人穿过杂货铺里面的小门,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靠窗户的地方有一个炕,炕的不远处是一个小炉子,小炉子上面有一个圆肚铝茶壶,此时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林琛和鱼筱筱跟着肖剑兰坐在炕上,大铁婶子拿了一个小小的炕桌摆在炕中间,一句话不说的又忙着去倒热水,水倒上来了,里面放着一颗红枣和两颗冰糖。
她坐在鱼筱筱她们的对面,拉着肖剑兰的手仔细看:“一转眼啊你都这么大了,这是你的孩子吧”
肖剑兰回过神来,想起还没给大铁婶子介绍,赶紧道:“婶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姑娘和我女婿,我姑娘叫做余潇潇,二十岁了,我姑爷叫林琛。”
大铁婶子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手帕来擦擦眼睛,仔细看了看鱼筱筱,笑着点头:“长得真好,长得像你。”
肖剑兰赶紧对鱼筱筱道:“潇潇,叫姥姥。”
“姥姥。”鱼筱筱和林琛乖乖地叫,大铁婶子笑着点头,转身和肖剑兰说起了事儿,她问起了肖剑兰的丈夫。
肖剑兰沉默了一会儿,道:“他走了。”
大铁婶子呆了好一会儿:“作孽哦。”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开始画起了家常,大铁婶子说起了这么多年镇上的变化,又说起了肖家:“你哥哥在你走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对象是你小婶的娘家侄女,结婚后没多久你大哥就把你家的房子分出去一半给你堂弟住了,那房子到现在都还没要回来。你大哥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老大是男孩,叫做肖玉平,老二是女孩儿,叫肖玉红,最小的那个叫做肖玉明。老大去年刚刚结了婚,就住在镇子东头的那间房子里。”
肖剑兰想起刚刚路过的镇子东头看到的那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小的可怜,是泥砖结构的,和镇子上的房子比起来,那间房子破得可怜。
“肖云红读了两年书就不读了,在家做家务种地带小明,十五岁的时候跟着镇上的青年们去了北京打工,十六岁的时候跟一个河南的工友回家了,这些年了,也没跟家里联系过,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哦,说说小明,他是最乖的一个孩子了,还在读高二。”
肖剑兰有些怔怔的,她低头喝了一口水:“我大哥这些年过得好吗”
大铁婶子叹了一口气:“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你大哥是个软蛋,你哥娶的那个媳妇儿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被你叔叔婶捏在手里大半辈子,苦了自己不说,还苦了几个孩子,你说咱们镇上也不穷,分产到户时也有不少地,你大哥两口子也不是不正干的人,要是好好干,一家五口人总能生活下去吧可你哥哥年轻的时候有点好东西都被你叔叔婶婶家要走了。”
肖剑兰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她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妈妈,在她哥哥断奶后就被她爷爷带去养了,一养就养到了十岁,十岁的男孩子什么都懂了,加上她奶奶夜以继日地在她哥哥耳边灌输他父母和她的坏话,导致她哥哥和她们家离了心。
在他心里,爷爷奶奶和小叔一家才是他的亲人,而她和她父母就是他的仇人。
她小叔家不是什么好人,她哥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结局其实特别好预料。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父母当年因为他的离心过得有多痛苦,他在他的后半辈子把那些苦又都尝了一遍。
肖剑兰心里特别的解气。
肖剑兰脸上有了笑模样,询问了大铁婶子这些年的近况,大铁婶子家的小店里来人买东西了,大铁婶子踮着脚出去了,鱼筱筱她们窝在这并不大的房间里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婶子,我来赊两包面条。”一个局促地声音含含糊糊地道。
大铁婶子从货架上拿了两包挂面:“剑中媳妇儿啊,鸡蛋要不要啊”
那个局促地声音顿了一下:“那婶子,你再给我来一斤鸡蛋吧,我家小明今天从学校回来,我想让他吃好一点。”
大铁婶子的叹气声在屋子里都能听得到:“光吃鸡蛋和挂面怎么行,小草啊,你要和剑中说一声,让他想办法买两斤肉回去吃才是正事儿啊,正长身体呢。”
“我也想买啊,但家里哪里有钱啊。”韩小草家去年种了点土豆和胡萝卜,今年土豆买上了价钱,但家里有个要上高中的学生,天天都在花钱,有一分钱韩小草都想花在刀刃上,韩小草哪里敢乱花,肉多贵啊。
大铁婶子摇摇头,称了鸡蛋装进了塑料袋子里,那个叫做小草的女人拿在手里像大铁婶子道了谢,走出了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