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赤卫的耳力都很好,如果真的是时典的话,那他一定可以听到。
叫出口的一瞬间,悠宁的内心十分忐忑。
人最紧张的时候,往往不是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也不是得到结果的那一瞬间。
而是,在等待的过程。
尤其是刚开始等待的时候。
悠宁觉得自己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然后还在不停地砰砰颤动。
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指尖的冰凉提醒着她,她很害怕。
等了几息,终于,前面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并不是因为时典没有听到,而是因为时典在犹豫。
他是个明眼人,自然是知道自家阁主对郡主的心思,但是介于阁主最近总是不见郡主,故而时典不知道他现在听到郡主的声音以后该不该回头。
毕竟,他做事,永远第一位都是裴子玄。
不过对于阁主和郡主之间的感情问题,他着实觉得是阁主这个人太过于别扭了些,时典决定这次要帮他一把。
而至于今天过后阁主的选择,以及结局会是怎么样,他无权干涉。
悠宁看到前面的红衣劲装缓缓地转过身来,整个人额头上冒出了虚浮的汗珠,紧张到甚至指尖发麻,心中一直不停得祈祷着,转过来的人一定要是时典!
终于,在看到时典的一瞬间,悠宁的泪珠续满了眼眶,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
悠宁第一次看见和裴子玄有关的人。
她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她想赶紧抓住他问一问裴子玄在哪里,他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悠宁赶紧擦掉了眼前的泪水,朝着时典的方向走过去,她终于,终于可以看见裴子玄了。
时典看见郡主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整个人也快几步走到了悠宁面前。
他看着悠宁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还带着泪痕,在心里不着痕迹地谴责了一下阁主,然后把自己刚才的决定在心里砸实。
“时典。”
“郡主。”
“我问你,太子爷在哪?”
悠宁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甚至上面还蒙上了些许水雾。
时典顿了下。
“我也不太清楚。”
五个字,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甚至扔在空中马上就会散掉的五个字。
在悠宁的耳朵里仿佛漫天的瓢泼大雨一般,一点都没有情面地浇在她身上。
浇灭的,不仅是她身上的温度,更多的,还是她刚才对马上能见到裴子玄的期待和希望。
“是,他,他不让你告诉我吗?”
悠宁知道时典一直都呆在裴子玄的身边,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裴子玄的安全,现在,这个仿佛是裴子玄影子一样的人,对她说,他不清楚裴子玄在哪里。
凭谁,谁能信?
悠宁一把抓住了时典的袖子。
“时典,我有话要对太子爷说,你可不可以就进去跟他说一声,我在外面等着,他有事,他忙,他怎么样都可以,我可以一直等着,只要他愿意给我一点点的时间。”
时典也很少见到女孩子哭,听到郡主声音里带了哭腔,他刚要说出口解释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好不好,你就去和裴子玄说一声,就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不,半柱香,半柱香就够了,好不好。”
悠宁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时典抿了下唇,酒窝里似乎盛着些许惆怅。
“郡主,你听我说,我真的现在不清楚阁主的位置,你是知道的,如果阁主在某个房间里,我绝对不会离开他半步,刚不久,他出去了,我以为他是要找小二要些什么东西,便没有跟着,但是我一直仔细听着,介于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所以,这才出来找他。”
时典平常不怎么爱说话,尤其是在她面前,他们两个人打了这么多次照面,这是第一回,悠宁听到时典对她说这么多话。
突然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你说得都是真的?”
时典抿唇点了下头。
“自然是真的,赤卫从来不会拿阁主的安危开玩笑。”
悠宁知道裴子玄没有那么不想见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但是,又听见时典甚至用到安危这么重的字眼。
“他怎么了?那他现在在哪?我们赶紧去找他啊!”
时典缓了口气。
“郡主先别着急,他一定在这个客栈里,我刚才虽然没有和他一起出去,但是我仔细听着他的脚步,脚步大约是在那里不见的。”
时典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楼梯。
悠宁的思绪猛得被拉回到了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