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道:怎么说?
玉蕊说:我听闻这里有个规矩,说是以前渔村条件不好,若是心仪之人,又拿不出聘礼,便会去深海里头寻一个最美丽的贝壳,当做聘礼赠与爱人,爱人若是收下了,两人便算作礼成
林如翡瞪眼道:可是我是男人。
玉蕊笑嘻嘻的说:男女都一样,公子没有瞧见白日的那些渔船上,还有不少采贝的姑娘吗?看公子手里的贝壳如此别致,想来那人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挑选呢。
玉蕊说这话的时候,顾玄都也听着,他撑着下巴,也不吭声,就这么饶有兴趣的盯着林如翡看。按理说林如翡早就该习惯了,可还是被顾玄都这眼神弄的耳根子红了一片,他咬着牙故作镇定,问浮花晚上吃什么。
浮花说:吃鱼吧,公子不是带回来了好些个鱼吗?她笑道,是送公子贝壳的姑娘一起送给公子的?这些鱼长的奇奇怪怪,我都没见过呢,不过想来,这贝壳都这么好看,鱼的味道也定然不差。
林如翡实在是受不了了,把两个侍女推出了屋子,赶着她们做饭去了。
事实证明,浮花和玉蕊的说法很对,顾玄都捉来的鱼虽然奇形怪状,但味道都相当的好。因为十分鲜活,所以只是清蒸便已足够鲜美,林如翡尝了一块,便赞不绝口。
主仆三人正吃着鱼,昨日半途逃跑的炽虞又出现在了窗口,嘴里叼着他的崽子。
把崽子甩到桌子上,又围着面前的鱼转了一圈,林如翡本来想喂炽虞吃了点东西,谁知炽虞却拒绝了。
不想吃。炽虞眯着眼睛嫌弃道,这沈家臭的很,没胃口。
林如翡说:臭的很?
是啊。炽虞说,还没进来,就闻到了股子冲天的尸臭味。他啧了声,推了推嗷嗷直叫的儿子,要不是为了这小东西,我才不进来呢。
林如翡用鼻子努力的嗅了嗅,全然没有闻到炽虞所说的味道。
炽虞不屑道:别嗅了,你是人。
林如翡摊手:那要先给你儿子喂饭嘛?
炽虞尾巴一甩,示意可以。
林如翡便把猫仔仔抱入怀里,揉揉它的小脑袋,然后又让浮花把多余的鱼拿过来,全喂给了小猫崽。猫仔吃饱了,刚露出餍足之色,就被炽虞叼着跳到了窗口上,他扭头对着林如翡说: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恶心的要命。说完转身便跳走了,看起来的确是烦透了这里。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林如翡问侍女们。
浮花玉蕊脸上皆是茫然之色,一齐摇了摇头。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却是响起了一阵哄闹声,伴随着几人高声叫喊,林如翡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似乎叫了一句:快去请医师
林如翡走到窗前,看见外面乱成一团,他猜测是沈无摧出了什么事,但也无从知晓。
沈家到底怎么了?林如翡想起了昨日顾玄都曾经提过一句,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开口低声询问。
顾玄都眯了眯眼,说:先去看看沈公子的情况吧。
林如翡道:好。
虽然想见沈无摧一面,但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林如翡提了要求,又过了一天,才被安排了和沈无摧的见面。
两人见面之前,林如翡被医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说尽量不要让沈公子说太多的话,他虽然醒来了,但身上的伤情形依旧不太好,林如翡一一应下,也没有露出不耐烦。但是沈家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林公子莫怪。
林如翡笑道:能见沈公子一面就已经很好了,这有什么可怪的?
沈家主欣慰的点点头。
沈无摧作为沈家重要的子嗣,养伤的地方守备森严,林如翡经过了几道看守,才总算是进了里屋,只是一踏入房门里,林如翡便心道不妙。因为屋子里弥漫的不止是药味,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腐烂的血腥味,这气息虽然混杂在浓郁的药味里,但还是被林如翡捕捉到了。
此时距离沈无摧受伤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几日,可沈无摧的伤口竟是出现了腐败的情况,想来沈无摧的状况很是不妙。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林如翡心头还是轻轻咯噔了一下。
转过一个拐角,林如翡终于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沈无摧。现在是盛夏,但屋内的降温做的很好,四角都放着大量的冰块,沈无摧躺在床上,穿着一袭白色的亵衣,亵衣没有完全系好,露出缠着白布的腰腹,可以隐隐的看出,那白布里面透着暗红色的血迹。
沈无摧脸色灰白,气息微弱,见到林如翡来了,还是强撑着精神对着他露出笑容,温声道:林公子远道而来不能接待,实在是抱歉。
你快别动了。林如翡连忙说,别扯到伤口。
沈无摧道:并无大碍。
林如翡心想你这并无大碍可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但也没和沈无摧争论,只是在他身旁坐下。他这一坐下,那股子腐败的味道就更浓了,像是伤口没有处理好似得。
沈无摧说:不知你姐姐近来可好?
林如翡道:她好得很,就是有些担心你。他迟疑片刻,道,沈公子,你能否告诉我,那一日伤你的剑客,长成什么模样?
模样?沈无摧道,是个年轻的少年人,看长相不过十几岁,但剑法却十分的凌厉,若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如翡道:什么
沈无摧说:那就是我看不穿他的修为。他也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这怎么可能?林如翡不可思议道,沈公子竟是看不穿那人修为?
对,我甚至没有察觉出那人的气息。沈无摧说,从他出现到消失,我都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林如翡蹙眉:难不成那人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宝?
沈无摧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看来他的确是元气大伤,不过几句话也说的十分费力,林如翡虽然还想再问详细些,但也不忍心再打扰沈无摧,正巧医师进来要给沈无摧换药,林如翡便后退一步,站到了旁边。
只是当医师掀开沈无摧包扎的白布,露出沈无摧腰腹之间的伤口时,林如翡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沈无摧的腹部竟是破开了一个大洞,周遭的肉被利器伤到的肌肉竟是没有愈合的征兆,不但如此,还露出腐败之色,沈无摧闭着眼睛,低声道:还是不行吗?
医师为难的摇摇头。
罢了。沈无摧见到此景,倒是显得很平静,淡淡道,这就是我沈无摧的命吧。
医师道:公子也不用太过悲观,只要抓住了那名剑客,审问出他到底用了什么毒,就可以
沈无摧笑了笑,却是带着些自嘲的味道:我一个七境剑客在他手下走不过一回,沈家拿什么抓他。他吐出一口气,道,你同我父亲不要说的太严重,免得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