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天依旧黑的早,六点左右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了,那边老张在吆喝赶紧上车了,谢景和沈晏清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从大门口出去了。
这所高中地理位置及佳,就开在市中心,一出门就是一条宽广的马路,因为快过年了,路灯下都挂着一个红色的中国结,中间空的,塑料的,里面有灯,这个时候里面的灯已经亮起来了,透出外面红色的壳,一眼望去,红彤彤一片,特别喜庆。
沈晏清牵着谢景的手,慢悠悠的在路边溜达。
前几天就已经立春了,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但是沈晏清的手心依旧温暖干燥。
再往前走几步,路旁边就是洛城最大的商业广场,这时候广场上灯火通明,中心一处冲天的高柱上挂的两圈明亮的灯。
两个节日夹杂在一起,入口的地方摆满乱七八糟的小摊儿,市区不准燃放鞭炮,这里没有卖烟花爆竹的,三三两两个卖春联的中间夹杂着一两个卖鲜花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和玩具摊。
广场上到处都是结伴的情侣,和四处奔跑的小孩,角落里还围着一群老太太,大冬天里还不忘跳广场舞。
沈晏清刚一进来就被一个小摊吸引住了目光,拽着谢景的手把他拉了过去。
小摊旁边围了一圈还没工作台高的小孩,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着中间的一个会转圈的小圆口,一个小木棍伸上去,转一圈转一圈,一个蓬松的棉花糖就做好了。
别说,看上去应该还挺好吃。
但是他俩一米八的大高个,在一群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孩中间,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里面一个小男孩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小猪形状的棉花糖,得意地从谢景旁边路过走了。
谢景偷偷伸手比划了一下,还不到他的腰高。
再看看旁边跃跃欲试地沈晏清,难以置信道:你和一群小孩抢糖吃?
老板,要一个兔子的。沈晏清丝毫不受谢景影响,干脆利索的和摊主交代完,才扭头对谢景道,你不喜欢吗?
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是挤在一群小孩之间着实是有点奇怪。
算了,谁还没有点童心呢。
前面小朋友的棉花糖很快就做好了,老板熟练地清理工作台,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们要什么颜色的兔子?粉的还是蓝的?
谢景抢答:粉的。
好嘞。老板熟练地撒了几粒糖到操作台上,渐渐的棉絮一样的东西在操作台上飘起,在小木棍的牵引下一圈一圈的缠绕。
没一会,一个球就成型了,老板又做了两个长条形状的,固定在上面,充当耳朵。
沈晏清接过来,咬了一口,又递给谢景:还挺甜的。
这个棉花糖比谢景的头还大,刚才沈晏清一口咬下去不小心蹭到了脸上,谢景伸手帮他把脸上的碎屑捻掉了,才低头在沈晏清刚才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不错,确实挺甜的。
两个人接着往前走,一个人形的蘑菇从他们俩面前施施然的飘过。
是个买气球的,手上抓了一堆气球绳,各种颜色的气球飘在半空中,挤在一起,活像一个自动的蘑菇头。
沈晏清又开始躁动了,追了上去,从小贩手里,牵了一个气球回来。
谢景看着他: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看到什么都想买。
沈晏清也没解释,拉起谢景的手,把气球的绳子绑在了谢景的手腕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完事了,还有点遗憾地说道:就是里面没灯。
谢景:?
没灯?
谢景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也就几个月之前吧,他喝多了脑子短路,在大街上撒酒疯,就和沈晏清现在一样,看什么都想卖。
那个中间有小彩灯的氢气球,在宿舍里飘了三天就漏气了,被谢景毫不留情的扔进垃圾桶。
谢景现在严重怀疑,沈晏清就是买给他的。
其实也说不上来有多喜欢,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刚刚好被这个东西吸引了目光。
谢景大概是小时候,看到了就很想要,但是方婉舟也不会给他买这种幼稚的东西。
长大了,其实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又有人记在心里,一样一样的都给他了。
谢景一拉氢气球下去了,一松氢气球又飘起来了。
哥哥!哥哥!买朵花吗?
小女孩扎着俏皮的羊角辫,手里拿着两朵包好的玫瑰花,仰头期待的看着谢景。
特殊的日子,广场的地上、台阶上,到处都是买花的小摊。
还有不少这种主动上门推销的。
谢景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轻声问道:买,多少钱一朵?
小女孩脆生生道:十五一朵。
谢景从钱包里数了十五块给他,换来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透明的包装纸,还很新鲜,娇嫩的花瓣肆意的伸展着,隐隐还能看见上面的露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人工撒上去的。
小女孩拿了钱,蹦蹦跳跳的走了。
谢景站起来,把他手上的玫瑰花,递给了沈晏清:情人节快乐,未婚妻。
他俩站的地方不算明亮,晦暗的灯光在谢景的脸上不断明灭,衬得他含笑的眼神如同暗夜里最明亮的星星。
沈晏清喉结微动,伸手揽过谢景的腰,凑到他面前,呼吸在一瞬间交缠。
耳边是广场上旋转木马欢快的童谣声,还有断断续续广场舞音响试音的声音,来来往往都是人声。
沈晏清没有亲上去。
谢景弯了弯眼角,轻轻凑上去,覆盖住了沈晏清颤抖的嘴唇。
有人驻足,有人离去,在这个天空都是粉红泡泡的一天里,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稀奇。
缠在谢景手腕上的氢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慢悠悠地一直一直往上飘去,飞往无垠的夜空。
等到谢景发现的时候,氢气球早就找不到影子了。
沈晏清在广场里扫了一圈:再买一个好了。
算了,谢景跳到沈晏清背上,走不动了。
沈晏清背着他,道:想去哪里?
谢景想了想,说道:回家。
回到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洛城到阳城的最后一班车是晚上八点,他们去宿舍里取了东西,刚好能赶上,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市区的一切喧嚣都传不到近郊来,这一片唯一热闹的地方已经放假了,整个地界安静又沉谧。
谢景洗完澡出来,发现沈晏清已经把床单被罩换了,一个星期没住人,已经落下了不少灰。
沈晏清坐在床边,抬头看谢景,笑道:小未婚夫,情人节需要一点仪式感吗?
谢景没说话,走过去坐在沈晏清的腿上,低头吻他。
房里暖气热的人头脑发胀,他们也没穿几件衣服,转眼间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