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寄居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己。
她越是害怕,就越是被前世的怨怒纠缠不放,夜夜如此,非得在梦中再经历一次死前的惧怕。
陆琼九望了一眼外面雾蒙蒙的天,很是无力。难道这一次还要等着那场骇人天灾的到来
她只苦恼了半刻,便摆了摆手:“唤人进来洗漱吧。”且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天灾前她活的倒还算滋润。
音容得了命令,也不再闲谈,往殿外走去,但刚走没几句,又撤回来。
陆琼九对着镜子揉着自己好久不曾如此光泽细腻的面颊,音容再一开口说出的话,就让她刚好起来的情绪又起了层波澜。
“太后身边的常嬷嬷也过来有几次了,太后娘娘请您身子差不多了,去仁寿宫走一趟。”
陆琼九皱了皱眉,挑拣发簪的手顿了顿:“皇祖母”
“皇祖母一向不待见我,我病了怎么还会让常嬷嬷特意上门,这件事,不对啊。”她拿了一支凤衔朱玉步摇,“老是躲着也不是办法,我走一趟吧。”
音容从她手里接过发钗,拢了拢她如丝如绸的墨发,有些忧虑道:“奴婢是怕太后知道了那件事要怪罪。”
作者有话要说:陆琼九:你都……看光我的手臂了,还不娶我吗?你不娶我,我如何嫁的出去嘤嘤嘤
汪儿携小女儿九妹见过各位云爹妈们,希望云爹妈们喜欢呀~
第2章九妹
皇太后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每日的晨昏定省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实在受不住了就直接免了。
陆琼九站在廊子下,手指摸着袖口上的水纹流云,不动声色将自己往妃嫔群里塞了塞。
她今日刻意穿一身碧色衣裳,不打眼也不夺目,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别被人注意到才好。
但她忘了,敦乐郡主做的那些糟心事哪怕如今收敛了,也叫人“念念不忘”。
“九妹儿”
这不就,仇家追上门了。
这过分夸张的儿化音,叫的她跟个乡野村姑似的。
丹契人说话,儿化音偏重,京城那些矫揉造作的贵族听起来觉得粗俗而刺耳,十六长公主故意这么叫,成心让她下不来台。
更何况,还暗讽了陆琼九母族口音。
这样的人,自然是要怼一怼的。
陆琼九挑了挑眉,转身的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她娇笑道:“姨母万安,九儿许久不曾见您,您身子骨可还硬朗”
她五官灵动,虽深邃如浓描重抹的水墨画,但骨子里的伶俐让她硬生生娇俏的不得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她的异域风情染上五分京华贵女的秀雅,更是标致中的标致。
秦邦媛哽了哽,又气又急。周边的妃嫔公主们沉不住气的窃窃笑成一片。
秦邦媛是唯一还养在皇宫的长公主。先帝老来得女,宠爱非常,但奈何天公不美,十六长公主刚长到五岁,先帝就驾鹤西去。从公主变成长公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琼九,邦媛和你差不多年岁,你这样称呼,把小姑娘都叫老了。”
一身正红盛服的女人在前后簇拥中走进仁寿宫,她额发上明晃晃的步摇发钗将她衬的贵气非常。
“请皇后娘娘安。”
她一出现,仁寿宫所有人都行了礼。陆琼九福了福身,用团扇拂了拂飘飞的柳絮,才慢吞吞的迎着皇后走了过去。
陆琼九有些后悔,她该错开这个时辰来的。
“娘娘,九儿叫长公主姨母,没算错辈分啊。”她眸子狡黠得发亮,眨巴眨巴的惹人怜爱,她顿了顿继续道:“难道九儿该唤一句邦媛吗?这样岂不是更不合规矩。左右九儿做什么姨母都不高兴,九儿便认了这错就是。”
一席话说得有头有尾,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皇后笑道:“你啊,说什么都有理。一张小嘴比什么都甜。难怪陛下这么喜欢你。”
这话,可是有点酸。
陆琼九跟着笑了笑,没再回话,回什么呢,皇后对她的厌恶像陈年老酒一般在日积月累中发酵,等她反应过来,皇后已经恨不得抽了她的骨,扒了她的皮。
明明是长辈,却偏偏看不惯小辈夺了丈夫的爱怜,甚至还把争宠手段用在陆琼九这个郡主身上,虽然事后东窗事发,雍容皇后变成冷宫弃妇,但陆琼九也多少受了些损伤。
是以如今,陆琼九对这位贤淑端庄皇后,心里还是有几分惧怕的,后宫的女人啊,手段是真的狠辣。
十六长公主也是娇养长大的,现在颇有些吃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只能用目光狠狠的盯着陆琼九,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但奈何目光而已,不痛不痒,秦邦媛沉不住气道:“一会儿有你好受的,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秦邦媛声音不大,但陆琼九站的理她极近,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有她好受的?陆琼九抬手用团扇挡了挡正五月的阳光,目光落到紧闭的仁寿宫正殿的帘子上。
正巧这时,正殿朱门被人慢慢推开,如鱼贯出端着洗漱物件的宫女,挽着素雅干净发髻的妇人在宫女全部出去之后撩开门帘,她微压着身子呈恭敬状,声音却底气十足,她扬声道:“太后今日偶然不适,怕是见不了各位了。真是麻烦各位主子白跑一趟。”
这是敷衍话,各宫主子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随意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太后保重身体”的奉承话就匆匆离开。
陆琼九打算和众人一起离去,没走出几步,常嬷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敦乐郡主,且慢,太后顾念您许久,请您进去一叙。”
话一出口,众人都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身子不好,明明是觉得他们人多口杂碍事的很,不方便和敦乐郡主说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