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食指轻点肖像图,“胡尚宫的宅邸四周平时有三个乞丐蹲守,这几天突然多出几个抢饭碗的,一条街顶多只能有两个乞丐才正常,除非是繁华的集市。人数一多,就会引人怀疑。”
汉王:“哦,原来如此,不过乞丐们争地盘,抢饭碗,至于惊动锦衣卫,送到诏狱去嘛?”
纪纲说道:“那三个乞丐就是我们锦衣卫派出去保护胡尚宫的密探,胡宅女人当家,怕有人骚扰,惹来闲话,所以但凡在胡宅附近出现闲杂人等,我们锦衣卫都不会放过。”
“真正的乞丐大多往闹市去要饭,何况他们个个年轻力壮,一点都不像要饭的,我们就把他们都抓走了。”
汉王这才晓得自己踢到铁板了,仗着自己的亲王的身份,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纪大人还没开始审问,为何直接来我汉王府?”
纪纲指着汉王府内宅,“是汉王世子说最近汉王在牛首山偶遇了胡家人,很想知道那天和胡尚宫一起打猎的男人是谁,问了好几遍世子都不答。”
原来被亲儿子出卖了!
这坑爹的儿子啊!
看着汉王的神色,纪纲一笑,“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卑职很理解汉王。不过,胡尚宫身为三朝尚宫,身上有许多不能碰的秘密,只有皇上等几个人知晓,否则,皇上怎么会破例容许胡尚宫住在宫外?”
汉王不服气,“难道凭本王亲王之尊,也不配知道这个秘密?本王的儿子都知道。”
汉王不理解,朱瞻壑还是个孩子,他是我儿子,他还能越到老子头上去?
纪纲说道:“世子是误打误撞,且立下了不得告密的誓言。今日我登门来此,是想给汉王殿下提个醒,皇上不想让殿下知道的,殿下知道了也是不知道,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观察汉王神色有些羞恼,纪纲放缓了语气,和他攀交情,“你我之间,不用说废话,打机锋,所以我说话直了些,殿下勿恼,实则此事关系重大,是大明传了三朝的秘密,胡尚宫是后宫的人,殿下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伸手必被捉。殿下的前程要紧,莫要因小失大啊,为了这些不想干的事情,失去圣心就不好了嘛。”
纪纲早就不是以前肤白美大长腿的花瓶了,现在他的头脑能够匹配上他的颜值。
这一番话下来,汉王脸色明显好转,觉得纪纲是为了自己着想。
汉王一叹,“算了算了,胡尚宫是三朝元老似的人物,必有各种奇遇,既然父皇默许,本王还能说什么呢。”
纪纲说道:“这就对了嘛,汉王殿下有要紧的事情做,不要为胡尚宫的事情分神。胡尚宫背后的男人是谁都对汉王殿下造不成威胁,殿下如果实在遏制不住好奇心,想要一个答案才罢休,就当那个男人是我行了吧。”
噗!
汉王正在喝茶呢,闻言狂喷出一口茶水。当年他还在京城为人质的时候,纪纲的确和胡善围传过一阵子绯闻来着,说两人暗通曲款多年了,互相爱慕,但凡胡善围出差,必定是纪纲护卫。
孝慈皇后在亲蚕礼遭遇刺客,胡善围命悬一线,也是纪纲出面解围,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假假真真,传得满天飞,当时还是世子的大哥严令三个弟弟妹妹不准传谣言,汉王的记忆尤其深刻。
汉王一边咳嗽,一边打量着纪纲,那天望远镜看不清人脸,但是轮廓有些似曾相识,很是俊秀,哎呀,好像和纪纲很像啊。
蹲守胡宅附近的乞丐是锦衣卫的人。
胡尚宫每天进出宫门招摇过市,是锦衣卫护送的,风雨无阻。
有官员在路边耻笑胡尚宫,骂她不知廉耻,也是锦衣卫抓到诏狱里修理一番,翻了旧账,削官的削官,贬的贬。
我发现胡尚宫外头有男人,逼问了儿子,第一个找上门来,要我闭嘴的还是纪纲。
莫非……
汉王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惹不起惹不起!汉王心道,一个胡尚宫就够可怕了,再加一个纪纲,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对储位发起冲锋呢。
还是专心给父皇打小报告吧,太子最近干了什么坏事来着?
对了,太子最近又在岳父彭城伯府新盖的省亲别墅里举办了文会,最后走的时候,看中了伯府里倒酒的漂亮侍女,小舅子彭城伯把侍女认作干女儿,改姓了张,梳洗干净了,由彭城伯太夫人带着进宫,给张贵妃磕了头。
张贵妃把张氏的八字送到钦天监,得到的结果是宜家宜室,大吉大利,便同意了张氏进东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由于东宫郭良娣怀孕,不便侍寝,轮到这个新鲜的张美人承恩雨露,几乎夜夜都不得闲。
太子白天忙政务,晚上忙着洒雨露,一个月上秤称体重,居然瘦了四斤!
当然,由于太子体重基数太大,少了四斤肉看不出来。
太子赶紧向父皇报喜,说儿臣瘦身成功了。
永乐帝回信,又是一通骂,说朕留你在京城,是要你监国,不是要你养生减肥的!
太子回信,说最近天冷,晚上批完奏折饿得头晕心慌,晚上吃了点夜宵,刚瘦的四斤又长回来了……
永乐帝看了回信,顿时无语,正好汉王的小报告又来了,说东宫多了一个张美人,太子沉迷女色云云。
又是这种东西!永乐帝看了开头,就弃置一旁,懒得继续往下看,耽误时间。
永乐帝看了纪纲送来的密信,禀告了汉王跟踪世子朱瞻壑,却无意中撞见了胡家三口在牛首山打猎游玩,沐春差点暴露。汉王派人伪装乞丐暗中观察胡宅,想要挖出沐春,被锦衣卫阻止了。为了堵住汉王的嘴,纪纲亲自上门,又为胡尚宫担了一次虚名。
永乐帝看了纪纲的密报,心下不悦:汉王心太大了,居然把手伸向朕的尚宫身上,后宫是朕的后宫,就连东宫都刻意和胡尚宫保持距离,你去查胡尚宫的底细作甚?
再看到案头堆积如山汉王给太子打的小报告,永乐帝觉得再这样放任下去,汉王恐怕要越走越歪,是时候敲山震虎,要汉王收一收不该有的心思了。
此时永乐帝正在北平,时不时出征和鞑靼人交战,以防止鞑靼人乘着入冬来大明打劫,骚扰边关。这一次永乐帝出征,命皇长孙朱瞻基留守北平,一应北方的军事政务,都交给皇孙处理。
一时间,朝廷太子监国于南,皇长孙监国于北。在这个冬天,东宫全所未有的的得到了重视。汉王的心是哇凉哇凉的,他的小报告不仅毫无用处,而且还让父皇对东宫反而多了份信任。
为什么!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新的一年到了,永乐九年,刚刚开春,永乐帝亲征回到北平,对皇长孙监国于北的政绩很是满意,大手一挥,封了皇长孙为皇太孙!
听到这个消息,汉王心里是崩溃的。
第234章生命潦草,我不弯腰
你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