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筱,你给我闭嘴!”一直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的秦大有这时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突然暴起,面色狰狞,朝着秦筱筱的脸就甩过去一巴掌。
饶是秦筱筱反应敏捷,迅速往旁边闪了一下,但是秦大有这样毫无征兆的发难还是让她没完全躲过去,脸上顿时就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声清脆,让闹哄哄的堂屋都安静下来。
张翠花也不嚎了,就这么和秦小凤他们一起,全都看向秦大有。
秦大有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捂着脸,眼神冰冷看着他的秦筱筱,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无措地开口,“小,小小,爸,不是,不是想打你,你,你这话说的……”
“跟这贱丫头有什么好解释的,秦大有,你今天终于像是个男人了!”张翠花眼里露出喜色,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得意地扬起鸡毛掸子,“死丫头,不是拽的很吗?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秦筱筱没理张翠花,只见她放下手,露出脸上迅速肿起来的巴掌印,冷冷看向秦大有,“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再叫你爸!今天你打我的这一巴掌,就当我还你这些年待我的两分真心!”
说完,秦筱筱不再看秦大有。
如果说这个家里,唯一还能让秦筱筱感受到几分温暖的,就是秦大有了,这个男人虽然木讷,不善言辞,说一句话能得罪一群人,但是比起张翠花的非打即骂和虐待,秦大有待秦筱筱算是很不错了。
小时候,张翠花打她,将她关起来不给吃的时候,都是秦大有护着她,偷偷给她送吃的,也会偶尔给她几分零钱,让她去买糖吃……
要是从前,这么一点点不足道也的善待,都会让秦筱筱感激万分,但是如今,她已然明白过来,秦大有那么做,不过是因为心虚和愧疚。
就像刚刚他打她的这一巴掌,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话戳了他们的痛脚,天打雷劈这个誓言,他们绝不敢发,因为他们真的做过坏事,才会心虚,才会害怕老天爷真的会一道雷劈死他们。
“小小,我,我是你爸,你不能这么说……”秦大有颓然地坐了下来。
“跟她啰嗦什么?这死丫头就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行!把她打怕了就服了!”张翠花才没有秦大有那样的愧疚心理,她从来都是理所当然地认为秦筱筱就应该是个粗劣上不得台面,只能做最下等活计的贱人,而霸占了原本属于秦筱筱的一切的苏芷梦才是应该享受富贵生活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张翠花做错了事,却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命运不公,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要待在这偏远地方做村姑,而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家的孩子就能享受那么好的生活。
所以她偷换了孩子,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而且更离谱的是,她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发泄在了秦筱筱身上。
就因为秦筱筱出身高贵,所以张翠花就偏要狠狠折磨秦筱筱,让她做最低下肮脏的事,为的就是在虐待秦筱筱的过程中找到快感。
出身好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在这偏远的乡村里苦苦的生活,下地干活,挑粪,上山耙松毛,她张翠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将她嫁给秃头丧妻的老男人,她就必须得嫁。
所有最累最脏的活,秦筱筱都要做,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上不得台面的村姑。
彼时,张翠花家里剑拔弩张,被秦筱筱要求等在农机厂外面的疯子却并没有听她的话,乖乖在马路对面等着。
秦筱筱一走,他也跟着溜达进了农机厂,一直跟在秦筱筱后面,远远看着她进了一间屋子,才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
七月的天气还真是热,这才是上午九点钟,那太阳就火辣辣的,地上一阵阵热浪滚滚而来,疯子随手捡起一片枇杷树叶子扇风,少了秦筱筱这个天然凉咖,疯子热的心里有些烦躁。
秦筱筱走的第五分钟,想她!
……
就在疯子半眯着眼,靠在树上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张翠花还真是夭寿咯,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藏大姐,张翠花咋的啦?不是瞧见你才去她家做客没多久吗?咋的就出来了?”
“华兰妹子你是不知道,张翠花竟然要把她家大女儿嫁给饭店那个死了老婆的王金贵!你说可夭寿哦!”臧阿姨边走边呸,一脸愤慨。
“什么?就那个饭店那个王金贵?他不是都快四十了吗?怎么还想娶个大姑娘做填房?”陈华兰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可想而知有多震惊。
“哪不讲呢,就他!先前杜主任找我来做个现成的媒人,只说要给王金贵讲个女人,我也没多问,只以为吧,王金贵都往四十跑的人了,他们估计也是在秦大有老家那边介绍了个小寡妇啊什么的,再不济就算介绍大姑娘,那肯定也是老姑娘,长得丑家里情况不好,嫁不出去那种,哪个想到,今天一来,张翠花竟然说要把秦筱筱嫁给王金贵,你都不知道,我简直不敢相信!就王金贵那模样,这不是作践那丫头吗?”臧阿姨和陈华兰正好停在枇杷树下,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树那边还坐着个人,仍然在那说的热火朝天的。
“哎,小小这丫头也是可怜,怎么投生到张翠花这女人家里,从小就过的苦,别看张翠花对那对龙凤胎心肝宝贝的疼,她对秦筱筱坏的就跟后妈养的一样,这女人心肠恶毒的很,稍微不顺心不是打就是骂,不给吃的都是常事,那丫头六七岁就被赶出去,后来一直跟她奶奶在乡里住……”陈华兰就是之前拦着秦筱筱跟她说话的陈婶子,说起秦筱筱的事来,她都忍不住唏嘘。
“还有这事?不过我是瞧着张翠花不喜欢那丫头,明明长的跟天仙似的,我看着都喜欢,张翠花对她就没个好脸色,一嘴一个死丫头赔钱货的叫,这地位比以前那家里丫鬟都不如。”臧阿姨摸了摸鼻子,摇头叹气。
“藏大姐,你来农机厂时间不长,对情况不了解,其实我们背地里都在传,秦筱筱可能不是张翠花亲生的,是抱来的,不然哪有亲妈会对自己生的孩子这么残忍的……”陈华兰忍不住跟臧阿姨八卦起来。
“哎,不过这姑娘性子也是烈,直接就说不嫁,把张翠花都气晕了,我走的时候,就看张翠花说要打她,也不知道这姑娘应不应付的下来!”臧阿姨担心道。
“什么?那我们得赶紧去瞧瞧,张翠花下手可狠了,有一年年三十,就因为秦筱筱弄丢了厂里分的条子肉,张翠花拿扁担打她,打的脸都变形了,张翠花也不管她,就让她躺地上,满脸都是血,还是我们几个邻居瞧着可怜,给送去医院,结果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条子肉是被她儿子拿去喂狗,故意不说,诬赖秦筱筱的。”陈华兰边说边拔腿往张翠花家走。
臧阿姨急忙也跟了过去,“那秦大有也不管管?”
“你也知道张翠花那人什么德行,她想干什么,秦大有屁都不敢放一个,一说,她就跟你闹,没个安生日子。”陈华兰摇头。
疯子早在听见臧阿姨说到秦筱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朝张翠花家跑去。
但是他耳力非常好,农机厂宿舍区又很集中,臧阿姨和陈华兰在他后面说的话,也一字不漏全被他听在耳里。
疯子的眼神当时就冷了下去,仿佛淬了毒的冰棱,带着摄人心魄的杀气,直朝着那间正爆发出争吵的房间射去,他的身影也如离弦之箭一般,速度快的惊人。
王经理气呼呼冲出去的时候,正和疯子擦身而过,疯子听见刚刚说话那两个女人和这个秃头男人打招呼,但秃头男人却谁都没理,矮胖的身躯跑的飞快,转眼就跨上自行车走了。
“李大姐,这王金贵怎么也走了?”臧阿姨跑的气喘吁吁的,看到王金贵脸色不好,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去,去公安局,要报案!这家人太不是,不是东西了,婚事谈不成,礼金什么都不退!”李大姐显然也被张翠花的无耻震惊到了,一看到熟人,就憋不住话。
“那现在情况咋样?”陈华兰担心秦筱筱。
“我看王金贵是不想娶了,但这当妈的竟然说女儿贱骨头,打一顿就好,非要王金贵把那姑娘带走,说什么都不退钱,还说抬也要抬去王家!”李大姐边说边摇头,“我做了那么久的媒,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讲理的,你们赶紧去瞧瞧,我看张翠花鸡毛掸子都翻出来了!”
这边臧阿姨和陈华兰急忙往张翠花家跑,疯子却已经到了门口。
此时屋内,张翠花挥着鸡毛掸子在追打秦筱筱,秦筱筱本来能躲过去的,但是秦小凤和秦小丽都拼命抱着她,秦小龙嘴里还包着糖果,也冲过来抱住秦筱筱的腿,含混的叫着:“妈,快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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