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曲弦回忆她的眼神很真诚,语气很缠绵,一切也许都是他的真心话,但她心里没有丝毫起伏。
她不会对他心软。
“她会杀了我。”显然,曲弦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你向那个人下手了?”云繁问道。
曲弦缓慢又机械地点下头,回忆并不愿回忆的旧事。
“我们在幽澜山斗法了三天三夜也无法杀了她。她很厉害,在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有办法让我们费尽心力,但她可能不知道的是,我……在这场伏击计划中动了小小的手脚,给她留了一线脱逃的机会,原本是要将她藏起,但我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不要命的小疯子盛怒之下施展的全是玉石俱焚不管不顾的招式,也根本没给我任何机会……”
云繁抿唇回忆起那场斗法,事情已经过了十三年,她依稀记得,徐莲清和曲弦二人在自己闭关的洞府之外布下绝杀禁制,但那个禁制是有破绽的,她才能逃出去与他们在幽澜山斗法三天三夜。
那时候她并没联想到曲弦身上,只以为禁制本身存在破绽。
到现在,她也一直如此认为。
“那场斗法我们三败俱伤。”曲弦续道。
徐莲清毁容,也不知道幽澜用了什么毒,徐莲清脸上的伤,不管用什么灵丹妙药都难以痊愈。而他……他的伤还在,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因为他并没打算医治。
他是她的男人,也只想做她的男人,她若不在,有些事毫无意义。
“她的踪迹绝于漩龙渊,只留下这柄剑。”曲弦并没提到“死”这个字眼,他固执地觉得,她没死。
“故事说完了,浮沧山的小师妹,你相信这个故事吗?”说完一切,曲弦忽然间一松,仿佛把积攒多年的郁结,对着幽澜倾诉怠尽。
“信。”云繁点了点头——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并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原谅他,便无所谓真与假。
“你果然不是她,如果是幽澜,她可能会说……与我何干?”曲弦忽然笑了,就在这一刻,他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幽澜。
云繁耸耸肩,也笑了起来。曲弦真是挺了解她的,但他还是没能认出她。
“曲道友,小师妹,你们在聊什么,聊得如此投机?”
一声笑语传来,叫云繁头皮一紧,她飞快转头,只看到萧留年飞落五梅峰上,他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可是眼里,一片霜寒。
师兄又生气了,而且还挺严重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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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生情
因为靳楚的驾临,萧留年在临仙殿多留了一段时间,待赶到五梅峰时已过去许久,又在五梅峰上和曲弦有说有笑地谈了小半日光景,直到天擦黑,才抱拳告辞。
两人谈的自然是别鹤海之约。道祖行踪不明,无人可以开启别鹤海,就算浮沧山想替道祖履约也无能为力,只能等穆重昼归来。萧留年此番代表浮沧山请曲弦在仙门小住,待三宗剑试结束,若穆重昼仍无消息,再另想他法。曲弦欣然应允,二人相谈甚欢,倒十分投趣。
云繁早就退位让贤,看师兄语笑晏晏地和曲弦交谈,及至两人告辞之时,脸上也没露出半分不悦之意。
回沧云浮海的路上,只剩萧留年和云繁二人,云头上只有风声猎猎作响,谁也没有说话。萧留年神色平静,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但云繁就是知道,师兄动气了。
他并没发作,一句重话没说,一个眼神也没给,与其说在生她的气,不如说是像在和自己斗气,仿佛克制什么情绪般,隐忍不发。
从半空降到沧云浮海,萧留年急步往溯天楼走去,云繁想了想,跟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道:“师兄……”
怎料她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萧留年打断:“你闭关所需之物,已经备齐,今晚我会在溯天楼外内布下禁制,后日你就可开始闭关。”
他说话间甩手,将衣袖从她掌中扯走,人影一闪,已掠进了溯天楼。
云繁万没想到他这么生气,随之跟进溯天楼,只瞧见他站在她洞室外的穹厅内,一件一件地往外取宝物,见她进来眉眼不抬地道:“给你准备了一万枚上品灵石,其中灵气足够支撑结丹所需。另有天静丹,凝神静心可助元神不受杂念所扰;破脉丹,可解经脉闭滞;赤炎散,可以催发灵力,用于危急之时元神灵力续接无力时使用,不可贸然服用;还有凌师叔他们给的五灵晶石,你的六柱灵根是集五柱灵根之演化,这五灵石中有五灵纯元,供你吸纳……”
随着他一板一眼的交代,偌大穹厅内转眼就塞满了东西。
“师兄!”云繁叫停。
她觉得自己要哄哄师兄,得把人哄顺。
虽然有万般手段在身,但她很少哄人,尤其是男人。为魔多年,她早就习惯唯我独尊,哪里轮到她去哄男人?纵是偶有温柔小意,多半也是别有所图,似这般因为一个男人生气而费心的情况,绝无仅有。
“师妹可是有什么听得不明白的?”萧留年望向她问道,眼中一片沉静。
“师兄生我气了?”云繁夺过他拿在手中的两瓶丹药,随手一放,俏声道。
萧留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继续从储物宝器里往外取东西,可还没等取出什么,手臂就被云繁一把抱住。
“师兄要是生气就直说,不要这般闷着。”
萧留年的手僵在半空,只能道:“师妹,松手。”
“不松!除非师兄不生我的气。”云繁赖道,“我知道我不该不听师兄的话,悄悄去找曲弦,是我不好,师兄不要生气。”
萧留年垂下眼帘,看着她充满歉意的娇颜。她的性子仍和十三年前没有两样,明知有些事不可为偏要去做,再口是心非地道歉认错,偏偏他拿她最是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听,与她置气,就是在为难他自己,所以这些气通常散得很快,他已经很少挂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