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罗德坐在灯烛旁,戴着那双露半指的黑手套,微红的暖光如绒毛般拨动在他的面庞。

他把着一只尖锐的铁锥,在厝石上反复打磨,直到磨去所有锈迹。

罗马人相信,发烧是血液里的毒素所致。因此,他们通过刺破皮肉放血的方法来退烧。

红烛光如蜜丝般拉伸在空气里,被罗德刻意压低的打磨声犹如夜虫鸣叫。

罗德幽邃的黑眸倒映出锥尖的光点。他伸出一根指头,抵在锥尖,指肚瞬间被戳出一颗血珠。

他不在意地甩去血点,将尖锥横置在烛火上炙烤,来到尼禄床边。

尼禄如冬眠般蜷着,黯淡的银发象被风干的象牙,已经没有了意气风发。

罗德掀开他的被子。尼禄被冷意惊动,缩成一颗散发浓烈甘草味的球。

我冷他不舒服地蹬两下腿,慢腾腾地扭动起来。他的咽喉里有几声呜咽隐动,锁骨消瘦得宛如细杆。

快醒吧!罗德说,您该上药了。

尼禄悠悠地睁开眼,这一瞬间的眼瞳如一潭清水;等到他恢复意识,这双金眸便溜进一些兽眼般的深重颜色。

罗德拽动他的衬衣,露出一片苍白的肚皮。他的肚脐象一颗黑纽扣般嵌进瘦削的腰腹。

初醒的尼禄毫无防备。他猛地捂着腰腹,把通红的脸转到令人惊讶的程度。

别这样罗德他的嗓音略带沙哑。

别误会。罗德捏起一片丁香,贴在他的肚脐上,我只是在帮您放退烧的药草。

敏感的尼禄如被刺痛般抖一下。

丁香的湿凉象狡猾的螽虫,一点点钻进他的皮肉,再无声地啃咬进他的四肢百骸。那里太凉,以至于烫人了。

尼禄眼神迷离,极靠近本能之处被罗德拂过。这时,罗德如山泉般的清冽味与丁香的鲜烈芳香交融了,这是一种令人遐想的气味。

他的喉头吞咽一下。

罗德给他盖好被子,如疾光一样去返,取来炙烤得发烫的尖锥。

把手给我。罗德坐到床边,黑色的身影有如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峰。

他盯着尼禄,如水雾般氤氲的烛光使他有一点阴柔。他端丽的眼睛宛如宝石。

尼禄主动撸起袖子,显出一小截小臂,你来吧他表现得很乖巧。

他的肌肤相当白皙,象一层半透明的白色冰层,淡紫色的血管被冻结在下面,十分细弱。

罗德抓过尼禄的手,戴着的皮手套硬实而硌人,露出的半截手指性感又禁|欲,近乎要象烙铁一样烙揉进尼禄的皮肉。

尼禄怔神。他枯瘦的手宛如狡兔般,倏地就摸上罗德握着尖锥的手。

罗德眼锋一抬,利刃般的目光扫进尼禄的双眼。

怎么了?罗德低声问。

尼禄没有说话。暗红的烛光跃动在他的眼底,象两颗血红的胞胎在蠢动。

他紧握罗德的手,往自己的小臂上猛地一扎,动作快如闪影。

这一幕与前世极相似。罗德神色微滞,一串温热的血点飞溅到他的脸上。

他骤然捏紧尼禄的手,呼吸急迫了一瞬。

以后别这么做。罗德用盘子接住涌出的血,紧绷地说。

尼禄那宛如枯蛾之翼的嘴唇一个卷翘,刻印出一闪而过的微笑。

他微笑得极为寂静,象流云消逝于另一朵流云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尼禄要成长了~~但他永远把可爱和感性的一面留给罗德

另外,关于疟疾的症状我是在网上了解的,可能与实际的有点差别~

第22章海边的生日

安东尼骑马来到长兄的家宅,手里提着一双绣有紫丝线的军靴。

乳白的长袍象泡沫一样覆盖他。他的小腿包裹着铁甲,宛如铁棒一样击打着马匹。

他跳下马,叹出一口无奈的气,脸色如上锈一样沉重。

之前他与兄长吵得不欢而散。顾及亲情的他主动来向门希示好。

门希听到禀报,脚步如水母飘动般走出来,于是他看向安东尼的眼神也显得飘忽不定。

他披着铠甲,颗颗甲片象鱼鳞一般织在他身上,被阳光反射出银鳞色的光。

他轻飘飘的眼光落到安东尼身上,嘴里闪出幽闪的字眼:你还是个骑士,不能穿元老才能穿的白袍

兄长的告诫使安东尼喜悦,光亮如白鲨般跃起在他海蓝的眼眸里。

都怪那群比烂泥还恶心的海盗!安东尼如一只飞鱼一样蹿到他身边,是他们搅乱了我平步青云的计划!

他亲密地挽住门希的手臂,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为了让财产早日达到元老的级别,我每天不得不与一群没教养的商人交涉,那简直就是噩梦!

门希沉着脸,干练宛如粘液般渗出他的皮肤,经商来钱太慢,你倒不如立点政绩。一片奖赏而来的土地,能抵得上两船丝绸的价格。

安东尼狡猾的眼珠转动两圈,攀紧了门希的手臂。谄笑宛如阴沟般咧开在他的唇角。

果然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他以一种不符年龄的撒娇口吻说。

他打量着门希的脸色,谨慎地开口道:那天是我的态度不好。当时我的头脑热得就象被巫女施了妖术

门希摇两下头,眼中飘过一点微弱的锋意。他努了努嘴说:算了。

安东尼松了口气,肌肉紧绷的肩膀如释重负。

我不像你这么聪明,哥哥。没什么学识的我只能通过经商来赚钱他的眉眼间跃起一丝羡慕。

我梦想能成为一名穿白袍的元老他越说声音越低,自卑如长刀般刻入他的语气,但现在我只有那点可怜的军权,连一个指挥官都可以不听我的指令

不要急。门希沉着地说,我会在元老院为你开辟席位的。

奴隶端着铜盆走上来,为做客的安东尼洗干净手,还尽责地给他涂抹一层羊脂膏。

奴隶的满头银发如火星般掉进他的眼里。

愠怒的红色在安东尼脸上升腾着,被他的理性拼命地压制,宛如网中困兽。

现在你连奴隶都要买银发的了?他语气不善地说。

门希怔一下,怀念的话语从他唇齿间婉转地透过来:我只是在追忆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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