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想了想,冷淡的面色透出一丝费解。他闷声良久,陷入沉思一般默声不语。
算了。他平淡地开口,对我来说,他们都只是无缘的血缘而已。
家庭不幸的尼禄感同身受。
他的手指巧妙地动一下,嵌进罗德的指缝,再狡猾地挤进去;罗德手指轻动一下,也沉默地反扣住他的。两人十指紧扣。
罗德的体温就这么传递过来。两人的每一寸肌肤接触,都能使尼禄感到灼热的痒意,心有擂鼓般的颤栗。他的爱情类同于宗教信仰,罗德的一丝丝回应,就可以让他如教徒迎接神明一样,交付出毕生的所有悲欢。
尼禄有些迷醉。他绵软地依偎着罗德,象惺忪一般,羞红的脸上有傻笑的表情。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他语气迷迷糊糊的。
说。罗德扣紧他的手。
尼禄象受到鼓励似的,紧张兮兮地说: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使用敬称?
罗德顿一下,一丝坏笑蹿上他的唇角。他幽幽地靠过去,呼出的热息象丝线一样缠绕尼禄的后脑。
当然可以他以低沉的气音说,尼禄
噢尼禄羞得连脖颈都泛红。他象站不直一样含着胸,眼里有一些朦胧的水汽。罗德能感到他的手心在出汗。
其实我原来不叫尼禄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我的原名叫卢修斯。在我父亲去世后,我的母亲给我改了名叫做尼禄。
卢修斯罗德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狡黠一笑,将脸埋进尼禄的颈窝,滚烫的鼻息扑在他颤动的喉结。他黏乎乎地靠在尼禄怀里,用鼻尖去一点点磨蹭他的喉结,微抖的睫羽轻扫他的皮肉。
尼禄阵阵战栗,身体僵硬得象一块水泥。
卢修斯罗德大胆地在他耳边低语,刻意去逗弄他,亲爱的卢修斯
他充满黏意的话语袭来。尼禄感到下腹胀痛的同时,心有无比的幸福。
那些浅显的生理欲望暂且按下不表,陷入爱情的他,获得一种来自灵魂的、人之自性的满足。
这一刻,向来厌世的尼禄居然开始感激生命。
他伸手搂着罗德的腰,把他圈进怀里,嘴唇贴上他柔软的黑发。
罗德没再继续挑逗,很温顺地贴靠尼禄的胸膛,那里的心跳剧烈而有力。
他抚摸尼禄的心口,细细感受他胸膛的骨骼,向后一路摸到他的肩胛,再抱着他的后肩紧紧扣住。尼禄身体的每一处都值得他去回味。
他小声嘀咕着:卢修斯尼禄
尼禄象陷入泥沼一样颤栗着,罗德的呢喃让他激动得眼前泛起蒙蒙白雾,心里感到无比的餍足。
我喜欢这两个名字。罗德轻柔的声音从颈窝处悠悠传来。
尼禄摸着他的脊背,将他的腰扣得更紧。
他们的身体在紧紧相拥,灵魂也是。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罗德正式就任火事总长。
习惯不受拘束的他如今也有了一份固定的职务。
前世时身为海盗首领的罗德,曾屡次面临船只失火的情况,对于救火有丰富的经验。
他将一种含有醋的物质制成灭火剂,给手下的每一名火警队员配备水泵、水桶和铁锹。尼禄动用一些手段,帮他争取到一座攻城时才会用的投石机,用来拆除燃烧的房屋。
由于火警队很难招募到人员,罗德调高了福利,规定凡是参加火警队者,都会获得完全的公民权,退役时还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奖金。而这背后的政府资金,都是尼禄帮忙申请到的。
罗德对着铜镜,将一柄崭新的长剑别在腰间。他承担了职责重大的官位,黑衣黑裤的装束依旧是价廉的细麻料子,只换了一把佩剑。
作为总长,他要每周一次亲自参与火警队的夜间巡逻。
尼禄倚在铜镜旁边,穿着睡衣,一头毛绒绒的银发蓬松得象洗过的棉花。
他有些忧虑地说:这次的巡逻将要持续一整夜,还要同时管理将近一百名火警
罗德将脚上的军靴绑好,神情轻松地说:一周就一次而已。
尼禄扒着铜镜,嘱咐道:可你要走整整一夜,还得去剧场排查被人遗留的火种,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别忘了带些钱买点东西吃
罗德抚了抚头发,黑亮的眼睛轻移,正中尼禄的眼底,知道了。他说。
尼禄还想嘱咐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罗德走到尼禄的身侧,轻柔地挽住他的手臂,慢慢凑近他的耳廓。
他的嘴唇蹭着尼禄微红的耳垂,以深切的口吻说:保护好你自己,卢修斯
尼禄一怔,心里顿生甜丝丝的情绪。
罗德带着百人的火警队,将可能遗留火种的街道都巡逻一遍。
火警队用浸透水的被子覆盖残留的火苗,配发消防设备给每一户人家。他们要记住城中每一处水源的位置,把床垫和垫子存放进房屋的缝隙之间,在火灾发生时能帮助人们从高处跳下。
他们要求住在二楼的人存放清水。如果居民疏忽大意,没有按照火警队提醒的那么做而导致火灾,就会遭到肉|体惩罚。
罗德走了一路,喝光两壶水。
他拍掉衣服沾的灰土,将松掉的军靴和手套重新绑好,察看一下收缴而来的两袋子火种。
此时夜已过半。
手下递来湿毛巾,罗德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的睫毛和双唇都被濡湿,有美好的色泽。
还有哪里没去?他拧干毛巾问。
他手下的火警戴着红色的皮帽,手里握着用以灭火的水泵。在初次见到年青貌美的新一任总长时,他被惊艳得稍作怔神。
就只有剧场还没去。他收回冒犯的眼光,恭敬地回答。
于是罗德马不停蹄地带着他的火警队去了剧场。
剧场在夜晚依旧喧嚣,叫嚷声象巨木一样从地上拔地而起,几乎要撑裂大理石墙壁。竞技、斗兽和戏剧常在晚间进行,演员们就在沾满血迹的黄沙上表演。
罗德将火警队遣去观众席检查。他要去和剧场的圣女交涉,防止圣火引起火灾。
面带白纱的圣女不时往火盆里倾倒油脂,保证圣火永不熄灭。终身贞洁的她们享有特权,独占一个黄金包厢,这是剧场里最佳的观赏位置。
此时剧场里正上演着潘多拉打开魔盒的戏剧。
头戴金假发的演员穿着一条露肩红裙,动作浮夸地捧着一只镀金的铜盒。
演员的声音本身很粗重,在念台词时故意捏造成女性的尖细嗓音,听起来颇为怪异:
沉睡的头颅必定含有梦境,寂静的盒子必定含有秘密。我将金盒捧于手中,它胀裂我狭隘的视野,秘密却躲在我眼睛之外!来自于人类本性的丑陋的好奇心啊,总是象烈火一样焚烧着我!我的心脏被鸟喙一样的好奇啄食,我的肢体被水银一样的疑惑腐蚀,我的思维被铁棍一样的迷惘搅乱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