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茱莉娅盯着他问:您要借什么?

门希走到木箱前,吹去箱体上的灰,拍了拍箱子。灰土颗粒从木板缝中掉落。

十万赛斯特斯,他微笑着说,以及这些燃料。

激情的初夜一过,罗德就打开了尼禄感受世界的另一具身体。

尼禄几乎每天都留在一楼的卧室里过夜。

他总会在阳光扫进密织的窗格时醒来。

罗德侧卧在他怀里,光裸的皮肤染上晨光特有的金蓝色。尼禄从背后搂着他,视线逆光。这使他看到罗德侧脸的绒毛,闪着浅金色,和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一样的颜色。

尼禄挑起他一绺头发,移到嘴边亲吻。

我醒了。罗德背对着他说。他的声音不带鼻音,显得很清明。

说着他就翻过身,枕在尼禄的胳膊上。他眨眼的速度和平时一样快,毫无刚醒时的慵懒。他是睡醒时刚睁开眼就能使眼光清明的人。

尼禄搂紧他,两人侧卧着抱在一起。他们不需要说话,仅仅一个拥抱就能产生坦诚交流的氛围。某种程度上,他们就象由同一个灵魂主宰着的两具身体。

他们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尼禄抚摸罗德的脊背,仔细感受他肌肤的质感、肌肤之下筋骨的位置、脊椎的一节节突起。他内心因此而涌起热流,却并不是兴奋的、热烈的情绪,毋宁说是一种稳定的安宁。原来人幸福到极致,就会进入大安宁。

罗德老实地让他摸一会,片刻之后才揉一把他的卷发,起床吧。

尼禄听话地坐起来,脊背弓着,一副很放松的姿态。因为定期进行武力训练,他臂膀的筋肉微微鼓起,显得很结实。在浅蓝光色的卧室里,他后背的皮肤呈现一种冷色,中间的脊椎象沟壑一样凹进去。

我要你帮我穿衣服。他歪过脸,对还躺着的罗德说。

罗德用手背遮住眼帘,闭着眼睛懒懒地说:你可以摇床头的铃铛,奴隶们会进来,还能帮你熨平衣服。

他指了指散落一地的衣服。那是他们昨夜在床上情急之时扯下来的。

尼禄掀开他的被子,让他的身体充分暴露,罗德顺势将双腿交叠在一起。他们两人都没穿衣服。尼禄躺下去,侧脸压着他赤|裸的腹部。透过隐秘处的黑色毛发,罗德的膝盖是深沉的红色,腿部的肌肉足够饱满,使得大腿上光影交织,有希腊雕塑的艺术感。

尼禄被这种艺术美蛊惑,伸手去摸,从膝盖一路摸到胯骨,再接着抵入腿缝间。

罗德拨开他的手,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来,从眼角斜下去看着他,我给你穿。

说完他用两个指头从地上捏起内衣,直接甩在尼禄身上。尼禄知趣地站起身,对着铜镜套好。这种宽大的内衣叫做丘尼卡,深红色条饰,领口象一道缝,正好露到他平直的锁骨。

罗德拎起皮质护腕,冲镜子里的尼禄说:抬一下手。

尼禄照做。罗德从背后环住他的臂膀,下巴压住他的肩,将护腕系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红唇在暗黄的铜镜中呈现砖红色,线条凌厉的眉眼被模糊的镜面晕开,显得很古典。一缕黑发滑到他的眼前,被他撩到耳朵后面。

尼禄有点目眩,下意识地去摸他的手,头脑发热地说:罗德

与其说这是呼唤,不如说是一种自白。

罗德停住系带的动作,抬起眼梢看向镜子,怎么了?

尼禄被爱人看着,感觉时间在飞快倒回。他回到当年在榕树上,因为不小心碰到罗德的手、而心潮澎湃的时候。

他就象那个不经人事的少年,一下子羞红了脸。尽管他对罗德身体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尼禄垂下眼帘,眼睛热热的,我好爱你,罗德

罗德愣一下,环抱住他的臂膀,下巴戳进他的颈窝,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就在被罗德抱住的这一瞬间,一轮红日似乎跃起到尼禄的眼帘后,随即炸裂成无数的碎片。

对于身处爱情中的他,仅仅是一个来自背后的拥抱,就能产生和做|爱一样的满足感。尼禄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罗德的手指,紧接着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我好幸福啊

第58章怪物的由来

阿格里皮娜走进家宅时,奴隶们先是震惊,再逐渐面目严肃,个个都讳莫如深的模样。

随行的女仆被阿格里皮娜留在门外。她通身穿着蓝紫色的纱裙,大臂戴着黄金制成的蛇形手镯。她的发间压着麦穗形状的金发箍,眉毛上方盘起一个发髻,余下的头发烫成波浪,这是时下流行的贵妇发型。

你们的主人呢?她语气冷淡地说。

诸多奴隶中等级最高的家奴上前,向她行礼后说:主人已经起床,正在穿衣。

阿格里皮娜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就在这里等他。

尼禄一边扣死托加袍的搭扣,一边满面红光地从庭院的廊柱间穿过。

瞥见母亲时,他就象撞到一面玻璃墙那样猛然止步。

阿格里皮娜坐在天井边上,紫色的头纱包住她银白的头发。她的头顶正上方就是蓝紫色的天空,到天边一直渐变到亮白色。微微佝偻的阿格里皮娜,就象从背景中直接撷取出来的一笔色彩,与风景意外的和谐。

尼禄第一次觉得他的母亲老了。

阿格里皮娜听见动静扭过头,看到廊柱后的儿子,板着脸说:你怎么会从一楼出来?一个贵族应该在高楼层的卧室里睡觉。

一个贵族有权选择自己睡觉的卧室。尼禄绕过一根根廊柱,我只想睡在让我能够全身放松的地方。何况我每天都得在日出之时起床办公。

阿格里皮娜站起身,不以为然地说:你的父亲每天都会在日出之前结束洗漱和更衣。

一提到丈夫,她不自觉地想说更多,就连来找尼禄的目的都忘记了,他比你更自律,也更上进,每天都要用掉数十张蜡板,那些蜡板都是我亲手刮平的。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人

尼禄表现出一点兴致,多么美丽的爱情故事。

阿格里皮娜讶异起来,紧紧盯着他的脸。直到尼禄以同样疑惑的眼神盯回去,她才开口:你变了,尼禄。

我哪里变了?尼禄语调平平地说。

阿格里皮娜半眯着眼睛说:变得理解我了。以前的你,总会在我提到你父亲时跟我绊嘴,就象一只小豹子一样要咬我。

尼禄重新板起脸,清晨的冷风将他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他戒备地说:你这么早过来要做什么?一般我只会在下午招待客人。

阿格里皮娜往四周看了看,别有深意地说:你的亲卫呢?你真的把他接回家了?

尼禄象被戳到软肋一样脚底打晃。他甚至能听见身体内血液冲上头顶的嗡嗡声。

他尽力克制自己,不冷不热地说:他是我尼禄的亲卫。他的去向不必向你汇报。

阿格里皮娜瞥见他暴出血管的脖颈,冷笑道:你果然把他接回来了。

她走近几步,将搭在肩前的波浪卷发统统撩到肩后,显出一种利落的姿态,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不想杀他,我会亲自动手。

你不能伤害他!尼禄脸色发青,你绝对不可以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