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看到这一幕,心里开始抽了。
暴敛天物啊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冉明碰瓷陆氏的一手段而已。
当然,如果是真正的高士,根本不屑于此。可是,冉明不同,他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燃烧成灰烬的宣纸,其实只是一箱子草本木灰,里面最多不过几十张宣纸的残骸而已。
此时,整个别院到处都是上好的丝绸残渣,空气中还弥漫着宣纸被烧的味道,还加杂着一股皮肉焦臭味,陆纳抬看一看,脚下居然是一片残余的白狼皮。
晋朝属金德,尚银色与白色。一只白狼皮,至少在江左可以卖到千万钱。
就在这时,那个跪在地上魏国的官员,声泪俱下的道:“贡品完了,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居然向小院的柱子上撞去。
几个侍卫赶紧拉住他:劝道:“崔使君,别这样,咱们在吴郡地界了被匪徒打劫,伤亡惨重,如实向晋国皇帝禀告此事,然后再回报陛下”
崔使君如嚎丧道:“我们魏国穷啊,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为了筹集这些贡品,自陛下以下,所有文武百官皆节衣缩食,陛下已经半年没有吃过肉了,就连靴子都打着补丁。就是杀我等,我们大魏也筹集不出来十万金啊”
陆纳感觉一阵头大,他冲顾渚道:“永固兄,你看此事怎么办”
顾渚是顾荣的侄子顾昶的儿子,大画家顾恺之的从兄只是此人才能平庸,在顾氏身份并不显赫。
顾渚沉吟一会儿,道:“介元兄,渚看来,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纳点点头。
他身为吴郡太守,如今在他治下,出现魏国贡品被劫的事情,一旦闹将开来,他少不了被问责。
这些物资虽然贡品,其实并不能算作上贡。可以说是随贡贸易的一个环节。在晋朝的时候,对来朝贡的国家一般都有相当丰厚的回赐。这种“贡”和“赐”的关系实际是不等价的,比如,魏国打着上贡的旗号,向东晋朝廷进贡一百刀宣纸。明明价值千金,可是东晋朝廷为了彰显朝廷威仪与富有,就是反“赐”十倍以上的价值的货物。当然,这样的做法对东晋朝廷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然而,朝廷之所以明知亏本而乐此不疲。就是为了所谓的天朝上国的面子。
一旦这事闹到建康。板子还会落在吴郡陆氏头上,而且陆氏的面子就兜不住了。关键是,朝廷也会颜面无存。
顾渚亲切的扶起魏国的崔使君道:“贵使的贡品清单还在吗”
崔使君诧异的望着顾渚,喃喃的道:“在还在”。
说着,崔使君从怀里掏出一本文牍。
顾渚打开文牍一看,绫、罗、绸、缎、丝、帛、锦、绢各三千匹。这些物资其实东晋才是盛产,虽然价值不低,不过高达将近三万金。其实这些东西,放在江左四大门阀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顾渚接着往下看,虎皮九张、熊皮五张、白狼皮五张,他的脸变得越来越黑。
好多东西,哪怕对顾氏而言,也是有价无市没有地方买。
就在这时,一个幕僚在陆纳耳边低语一阵,陆纳脸色大变,道:“顾永固兄,快点兵去紫阳山,快救殿下”
顾渚心中更是大惊失色的道:“这是什么情况,胶东王呢”
第274章家国忠义二更
第274章家国忠义
陆纳此时方寸大乱,失声道:“怎么胶东王不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幸好不在,否则惊扰了胶东王王驾,纳之罪过就大了”
突然,陆纳发生吴郡内史刁彝。在陆纳为吏部尚书时,刁彝就是吏部侍郎,而现在陆纳为吴郡太守,刁彝同样从中央调到地方,充任陆纳的内史。内史和太守品阶基本一样,内史主管辖地民政,二人职责基本相同,有的郡只设内史,不设太守。而有的国则设内史或相,不设太守。
陆纳看到刁彝满脸凄苦之色,不时的向他眨眼睛,不解的问道:“大伦刁彝的表字,你眼睛怎么了”
刁彝闻言,心中暗恼,恨不得一手将陆纳掐死。
虽然陆纳有贤名,不过实际上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他是陆氏嫡子,以陆氏的富裕,自然看不上吴郡太守这两千石俸禄,事实上,他做得死板,不知变通。
在平行的历史上,他因为不授俸禄,被财政困难的东晋朝廷推宠,征召为左民尚书。临行时,谢安前来送行,陆纳以茶果招待。其侄为其置盛宴,宴罢,陆纳大怒道:“汝不能光益叔父。乃复秽我素业耶。杖之四十”
这就是陆纳杖俶的典故。
虽然这些事情尚没有发生,但是刁彝与陆纳交往甚密,故深知他的为人。刁彝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陆使君,请借一步说话”
陆纳跟随刁彝来到小院的一个角落,陆纳还没有开口询问,刁彝就道:“彝发现此事有点意外”
“什么意外”陆纳看了一眼刁彝。
刁彝只好苦笑道:“陆使君这是此次袭击是何人所为”
陆纳摇摇头,“现在尚未问案,纳如何得知”
刁彝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何人指使袭击大晋盟国大使,意图劫掠贡品,肆意挑起两国战争,况且还,陷纳与不义,真是其心当诛”陆纳愤恨的道:“若让我抓到幕后主指使之人,定让他好看”
刁彝满脸尴尬,心中暗叹,陆纳一心想当一个好官,可惜,能力有限,最终只能当一个糊涂官。若非朝廷出于平衡江南士族和北方士族的需要,根本不会让他成为一方太守
刁彝踌躇了一下,还是语速缓慢的道:“此事,说来还和陆使君有关”
“和我有关”陆纳一听此话,就像被踩在尾巴的兔子,火蹭的一下子就起来了。陆纳的脸当既就变了,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满脸寒意,指着刁彝道愤愤不平的道:“怎么可能与我有关”
刁彝指着了几乎被捆成粽子的刘俊杰道:“陆使君可认识此人”
陆纳脸色一寒,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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