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眠药只会让他更容易入睡,不会让梦境消失。
凌沂做了很长时间的梦,这次是梦到了车祸时的情景。
其实他那场车祸并不算太惨烈,真的很严重的话凌沂不可能活下来,当时他的头部受到重击所以瞬间昏迷了过去,等在医院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多处骨折双眼失明了。
所以那场车祸具体的景象他并不知晓。
但这场梦里凌沂却想象了出来,他梦见自己倒在血泊中,身边的人来来往往,阮青栀、凌桦、保姆、苏佩晚、凌波……每一个人从他身侧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
一种深切的孤独与恐惧笼罩着凌沂,他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缓缓流淌,血很温热也可以在干涸后变得冰冷,就像最柔软的心脏在千疮百孔后也会变得刀枪不入,所以凌沂完完全全躺在了一片湿冷血腥中。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蔓延得太长,即便苏醒了身体却不能动弹,整个人陷入了梦魇之中,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
等他完全苏醒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冷汗打湿,凌沂在黑暗中给封楚打了个电话。
封楚开门进来。客厅里的灯开着,应该睡前忘了关,他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啪”的一声将卧室的灯打开。
凌沂身上穿着薄薄的真丝睡衣,现在睡衣完全被冷汗浸透了,冷白的肤色在灯下略显透明,整个人就像一件易碎的薄胎瓷器。
封楚大手贴上了凌沂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凌沂轻轻摇头:“不是。”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一个噩梦让封楚深夜过来,这种行为似乎像是在耍人。
但房间里若没有其他人的话,凌沂会怀疑自己仍旧处在噩梦之中,那种无人的寂静又深又远的黑暗会将人逼疯:“封先生,你可以抱抱我吗?”
封楚将凌沂抱在了怀中,他看出凌沂现在情绪不稳定,似乎是单纯的想要陪伴,所以尽量不让这个拥抱带有欲念或者渴望。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凌沂靠在封楚的肩膀上睡着了,睡颜安静且平和。
封楚将他放在了被子里,伸手一摸凌沂的身体发现他的衣服被冷汗完全打湿,真丝衣服本就不太吸汗,凌沂这件又薄,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穿着湿的衣服睡觉应该会不舒服。
封楚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纯棉的睡袍,他闭上眼睛将凌沂身上这件睡衣扣子一枚一枚解开,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本以为眼不见心就会清净下来,实际上是封楚想多了,他指尖偶尔触碰到凌沂,温热细腻的触感会诱惑人去想象具体是怎样的场景。
换好之后封楚睁开了眼睛。
凌沂被棉质睡衣包裹,最上方两枚扣子未扣上,锁骨处的肌肤被白灯照耀得略有些反光,看起来实在细腻,就像被浅浅洒了一层珠光粉般,让人有低头狠咬的冲动。
这个时候他也出了一身汗,去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解决解决问题,顺手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封楚在这里没有衣服可穿,凌沂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小,只好围了一件浴巾。说实话凌沂半夜这场折腾确实挺要人命的,尤其是过来之后发现凌沂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想让他抱一抱,抱过之后便沉沉睡着了。
封楚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简直对不起这半个小时的路程。
他盯着凌沂的淡色的唇瓣,凌沂是很干净动人的长相,他的气质与性感完全无关,但封楚就是觉得熟睡的凌沂很性感,片刻后俯身在凌沂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到外面沙发上睡觉去了。
凌沂出汗太多了,失去太多水分而感到口渴,他凌晨四点钟苏醒,醒来之后便想喝水。
他下床穿过客厅去厨房接水,拿着水杯去沙发上坐。
刚刚坐下就感觉出不对劲,一声闷哼传来,紧接着凌沂被人按住了腰。
封楚正在沙发上睡觉,凌沂坐在了他的腹肌上。
这个时候凌沂慢慢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他下意识将当时的事情看做一场朦胧梦境,没想到却是真的。
凌沂想要起来,封楚却按着他不松手:“现在几点了?”
凌沂不知道,封楚随后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七分。
凌沂握住封楚的手指:“封先生,你去床上睡吧,沙发太小不舒服。”
封楚睡意未消,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先是应付他妈,后又应付老夫人,眼下确实感到很困。
不过深夜奔赴这里本就是封楚心甘情愿,他要这份美丽,就要接受美丽之下的哀愁。
封楚闭着眼睛道:“你那张小床睡不下两个人。”
“不小,”凌沂知道可以睡得下,“可以睡下,封先生,你如果介意我在你身边,那我来睡沙发。”
封楚将凌沂的手指反握在手心摩挲:“昨天发生了什么?”
凌沂轻声道:“我做了噩梦。”
封楚并没有问凌沂具体梦到了什么,他不想再让凌沂回想某些阴影。
封楚手上猛地用力,将凌沂拉到了自己怀里:“以后害怕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过来陪你。”
凌沂猝不及防靠在了封楚的身上,亚麻色发梢轻轻扫过封楚的脸。
封楚手臂有力怀抱温暖,凌沂圈住他的脖颈,而后听到封楚低声道:“毕竟是你名义上的老公。”
凌沂用鼻梁轻轻蹭了蹭封楚的侧脸。
对这种信赖的亲呢封楚很是受用,让他觉得自己为凌沂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封楚很快将凌沂松开了,他不能这样一直抱下去,封楚很喜欢凌沂,非常非常喜欢,再抱下去凌沂会感到他的异常。
“好了,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继续回去睡觉。”封楚闭上眼睛不去看凌沂温柔的面容,“我就在沙发上睡,不喜欢睡床。”
凌沂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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