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钱有势,不想让凌沂在双眼失明的状况下被身边的人刁难。
凌沂虽然看不见了,但他给予封楚的感情是真的,会设身处地的为封楚着想,所有温柔和依赖都是真的。
楚曼文道:“你担心这件事情会导致他对你的信任下降?封楚,我虽然只见过这孩子两面,却能看出他理性聪慧,与他这样情绪稳定的人沟通并不难,如果你所有的谎言都是建立在喜欢他的基础上,我相信他能够理解。就看你到时候怎么去沟通。”
封楚冷淡的一笑:“妈,如果他喜欢憨厚诚实的人,但我不是,我一直在说谎,你觉得他还能理解我吗?”
楚曼文有一瞬间很想直接挂掉电话。
别人立人设都是立不会坍塌的人设,封楚倒好,身份方面立一个打工社畜的人设,性格方面立一个憨厚老实的人设——得亏凌沂是个盲人。
楚曼文深吸了一口气:“你都三十多岁了,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拿捏主意,我的时间宝贵先挂了……”
封楚将手中这根烟慢慢抽完。
.......
凌沂松了松领带。
他并不喜欢穿一身正装,因为要出席正式场合,所以他今天穿着也很正式,和平日里相比,这样的穿着让他看起来淡漠肃穆,不容易让人亲近。
司机将凌沂送到了酒店外面,苏佩晚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套装,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你过来了?你爸爸临时有点事情,他今天晚上不在,我陪你一起。”
凌沂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淡的点了点头:“好。”
苏佩晚刚嫁到凌家不久,外面说她什么的都有,关于凌沂出车祸一事外界也有揣测说是她动的手,但她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得温婉善良,压根不像刻薄的继母,别人无法挑不出任何错误。
她打量了凌沂一番,凌沂西装外面穿了件御寒的羊绒大衣,手机从大衣口袋里露出一角。苏佩晚凑了过去,悄悄从凌沂口袋里抽出手机。
凌家在C市备受关注,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向苏佩晚打招呼:“凌夫人,好久不见。”
苏佩晚见每个人都亲亲热热的:“李夫人,上次见你还是去年三月,你又漂亮了好多。”
几个人谈话之间不可能不注意到一旁的凌沂。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苏佩晚是容不下凌沂和凌波争夺家产的,而且凌波现在和周知远订了婚,人家有周家这个靠山,更是凌沂无法比较的。
“你家大少爷回来啦?”李夫人看向凌沂,“凌少,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呀?”
只要和凌沂见过面的人,凌沂都记得他们的声音。说话的这名女人的丈夫做木材生意,和凌桦关系不错,两家来往不少。
凌沂点了点头:“多谢挂念,还在恢复期。”
苏佩晚补充道:“这种很难恢复,家里给大少爷治病一年要花几百万,医生都说是白花钱。”
凌沂面色慢慢变冷,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李夫人“啧啧”了两声:“可惜了,还是二少爷命好,凌波和周家少爷什么时候订婚?就在这两天了吧?”
苏佩晚想起凌波神色愉悦了许多,虽然凌波早些年比不上凌沂,至少凌波身体健康,一双眼睛也能看得见:“就在春节前后,周家少爷真是负责任的男人,承诺要娶凌波之后,为了和凌波培养感情,天天把凌波带在身边。他总说凌波年龄小不懂事,要教凌波一些事情。”
“那真是让人羡慕,”李夫人道,“有周知远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带路,凌波以后肯定平步青云。”
“借你吉言,”苏佩晚笑着道,“今天酒会是为了庆祝邓小姐的成人礼,我带凌沂过去看看。”
“你们过去吧。”
苏佩晚一边走一边道:“大少爷,我觉得李夫人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凌波就是比你有福气。谁说私生子不如婚生子?出身不能选择,不是说出身差就要一辈子低你一头。”
凌沂漫不经心的道:“出身不能选择,成为私生子不是凌波的错,却是你的错,他受人嘲笑是因为你品行不端,你的罪孽延伸到了他身上。虽然你现在成了正儿八经的凌太太,所有人都知道你二十年前插足别人婚姻。”
苏佩晚脸色变了又变。
她是想逼得凌沂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风度,但凌沂从来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见凌沂第一面的时候,凌沂仅仅六岁,凌沂的母亲出国走了,他一个人在树荫里坐着,斑驳树影落在凌沂金灿灿的卷发上,让这个孩子看起来又高贵又纯美,苏佩晚走了过去,凌沂抬头时的表情特别冰冷,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无生命的物件。
当时苏佩晚就特别不甘心,同样是凌桦的亲儿子,为什么凌沂就能被所有人尊称一声“凌少爷”,而凌波连入学都很困难?
十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凌桦明媒正娶的妻子,凌波也成了凌家堂堂正正的少爷,但苏佩晚心中的不甘却从未消失过,凌沂现在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可即便失去更多,苏佩晚依旧觉得不足以弥补自己和凌波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苏佩晚咬咬牙,最后还是笑了起来:“凌沂,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也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审判我们了。不好意思,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苏佩晚提着自己的手提包走了几步。
她给凌桦打了个电话:“凌总,我被几个朋友灌了一点酒,现在有点头疼,就先回家了。酒会还没有结束,我可不可以让司机进来陪着大少爷?”
凌桦那边有点吵闹,过了一会儿苏佩晚听到了凌桦的声音:“可以。”
凌桦对孩子们的事情不怎么关注,拿这些小事去询问凌桦会让他感到厌烦,但是,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苏佩晚不得不这样做。
苏佩晚叹了口气:“大少爷对我们两个结婚的事情还有些不满,刚刚说了一些很偏激的话,如果能留下来陪他,我肯定想留下来,但——”
“我知道你这个继母难做,喝醉了就回去吧。”
“好,那我就回去了。凌静和妃妃应该也会过来,她们和司机都不会让凌沂有意外的。”
打过这个电话之后,苏佩晚出门把凌沂的手机扔进垃圾桶里,她叫司机送自己回家,将凌沂一个人扔在了酒店。
苏佩晚离开了大约有五分钟,凌沂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他想拿出手机听一下时间,伸到大衣口袋之后,凌沂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虽然酒店内部很暖和,许多宾客一进来便将自己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服务人员,凌沂却没有这样做。
眼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身边的人放大,包括手机丢失一事,一部分可能相信凌沂的手机真的丢了,另一部分人则会怀疑是不是凌沂陷害苏佩晚或者苏佩晚在刁难凌沂。
无论哪种都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苏佩晚这种恶心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这种陷阱,所以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