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南镜重活一世,上辈子的肉身早已溃败,但精神也就是灵魂,还好端端的存活。
上古血脉凤家人。
不药而愈,肌肤再生完美体。
的确,这一切都对应了南镜。
他欲哭无泪,原来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人预测到他的今生今世。
但他真的不想救楚希,根本不想牺牲自己救楚希。
“动手吧,速度快点。”凯撒道。
口罩被戴在脸上,几位白大褂把南镜的衣服从中割开,露出略有肌肉的皮肤,南镜死死闭上眼睛,想要忽略这一切,但下一秒,当刀子割在他的腹腔上时,他痛苦地叫了出来。
“啊”
被人硬生生用刀子割裂是什么感觉
冷汗沿着额头刷的就下来了,青筋暴起,脖颈上一瞬间布满了青痕,南镜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脱出,捆绑着他的金属绑带被拉动得咔嚓响。
他的剧烈反应吓坏了三位操刀医生,同样也让凯撒愣了一瞬。
“麻药对他没有用吗该死的,再继续给他打麻药”
凯撒狂躁地吼了出来,看着南镜几乎快要昏死却因疼痛而痉挛抽搐的身子,他的血液一下子就凉了。
是的,他想要用南镜换回楚希,但他并不打算折磨兰蒂斯喜欢的人呢,他不暴虐也不残忍,至少对活生生切割人体器官毫无兴趣。
这个场景是多么陌生又熟悉啊五百年前,当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人鱼族小王子、跟着被驱逐的母父在尘世间流浪的时候,他看过无数只人鱼被所谓的“贵族”亵玩、侮辱、甚至屠杀。
人鱼的鱼尾很漂亮,鳞片是非常珍贵的物品,能够入药,也可以当成华贵的装饰品。
他亲眼见过一位皇族的妃子,为了得到一套人鱼鳞片制成的鱼尾裙,而差人活生生剐下了三条人鱼的鱼尾。
那些可怜软弱又无助的人鱼,就发出了类似于南镜的哀嚎声。
从那天起,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在睡梦中想起那三条人鱼的凄惨叫声,然后猛然惊醒。
若没有楚希,他大概在活着脱离皇宫之前,就已经崩溃了。
“海谟柯,要仁慈。”
“可以难过,但不要憎恨。”
“我不会放任他们逍遥太久,我向你发誓,我楚希这一生,当将解放海族消除奴隶制为己任,不推翻王朝残暴统治誓不罢休”
“我将会给海族一个公道,让你们重回大海,永远在凯尔丹顿家族庇护下安然活着,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遥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凯撒怔怔然看着南镜,眼中湿了。
他想起来了,楚希说过,不要憎恨,要仁慈。
那么胸怀广阔的一个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曾经在戴上王冠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浅声轻语地问:“海族从现在开始,已经获得绝对的自由。海谟柯,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时隔久远,但凯撒依旧清晰地记得,他咬牙切齿,带着浓浓恨意说道:“我要杀了这些贵族不、不光是他们,还有所有养过奴隶、杀过奴隶的人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感受一下被践踏生命和尊严的痛苦”
楚希按着他的头,扣在肩膀上,用淳悦的嗓音柔声说道:“海谟柯,要仁慈。你会是帝国的皇后,海族也会成为新的贵族。法不责众,我将罪魁祸首处死,并处罚那些伤害海族的人如何”
“可是”海谟柯犹犹豫豫说:“总觉得不够,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当然没那么简单。”
楚希微笑道:“让他们帮海族做苦力在海岛上造房子如何”
呸,造房子水晶宫难道比不上那些破铜烂铁
“海谟柯,若为一己之私欲,的确可以将他们全部绞杀斩首。但我是帝国的王,我不能用同样残酷的手段,来换取子民心中的恐慌和仇恨,我想要的是和平和昌盛。”
“错的是这个国家,是贪婪且被欲望膨胀的皇室,是奴隶制,而非是平民百姓。如果将仇恨的种子播撒在血液中,并在人们血脉中世代传承,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海族依旧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海谟柯已经习惯了楚希时不时蹦出来的教化,虽然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原本那三个操刀的医生都已经不忍心再下手,但等不到凯撒的指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操作下去。
濒死的哀嚎声越发微弱,南镜的皮肤已经因愈合太快而被一遍一遍地切开,他已经只能张开嘴巴,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海谟柯,要仁慈。”
不,过了那么久,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楚希说过的话
凯撒缓过神来,看到令他冒冷汗的一幕,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住手你们住手”
鲜血淋漓的手术台,鲜红刺眼的液体顺着边沿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在地上打成一片。
凯撒突然捂着眼睛跪倒在地上,声音凄惨地大声喊着“楚希”。
楚希楚希,那个告诉他要仁慈的帝王,那个连坏人都能宽恕的善人如果知道他这么残忍地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就像当年那些麻木不仁的贵族对待人鱼一样,他会不会对自己彻底失望
百年之后,他该用什么脸面去见楚希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凯撒突如其来的癫狂弄得不知所措。
身体没有再受到伤害,南镜的肌肤开始愈合,然而他的脏器被切割了一半的肾脏,大概要经过几个小时才能重新恢复原状。
楚希,你宁愿永远沉睡下去,也不愿用一个无辜者来换取生存,是吗
外面传来遥远的轰击声,凯撒的终端发出急促的响声,可他并没有关心那些。
炮火声持续不停,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过了良久,凯撒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无声地看着脱了水一样的南镜。
屋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进来的是他的亲兵队长。
“陛下,太子反了他和封长陌元帅带兵从帝都外一路打到了宫廷”
反了
凯撒神思游移一阵,才擦了擦脸上的液体,淡淡说道:“伊斯力呢”
“在和封长陌元帅正面作战,但对方炮火强盛,从周围星球调来了不少兵力,我们不一定能撑太久”
凯撒的视线落在半昏迷中的南镜脸上。
“反了就反了吧,这个帝国,原本就该是他的。”
呆呆望着魔怔一样的帝王,亲卫队队长觉得他耳朵一定是出问题听错了
反了就反了
那昨晚上演那么一出戏究竟是为什么闹着玩儿吗
南镜的四肢禁锢被解开,凯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可以离开了。”
就这样
南镜用了几秒钟,才将这句话翻译完毕传输到脑子里。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室内已经没有了凯撒的踪影,剩下来的只是给莫瑞那注射麻醉剂的医生。
忍着腹部的疼痛,南镜艰难地从手术台上坐起,缓慢踩在地上,想要离开这间屋子。
“真是功亏一篑,想不到他竟是个没用的废物”
南镜猛然回头莫瑞那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鱼尾化成了两条溃烂的腿,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