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就能彻底好了呢。等定了宁州之后,我还要去打荆州、湘州,乃至江、扬的呀,全都是炎热潮湿的气候啊这若是正在阵上,突然犯起病来可怎么好
看起来,伐江南前,还得抽空回趟洛阳,去访求更靠谱的医生。原本打算天下大定后,就回老家过下半辈子,如今估计湘州是呆不住喽,甚至于长安、洛阳都不可居难道老爷要在并州甚至于其北部晋阳等地终老不成么
巴蜀既定,那么伐江南也就必须提上议事日程来了。
某一日,裴该召来著作郎王羲之和秘书庾翼,问他们:“卿等可能为朕做书,劝告父兄,不如早早降顺,以免刀兵起时,生民涂炭啊”
王羲之和庾翼都是去秋太学试时以外舍生身份合格入仕的这种变相的科举制度,裴该都筹划了好几年了,却直到去岁才终于得以施行只不过二人年纪都还轻,又没有什么实务经验,所通者唯有经史,所长者唯有书法,故此吏部在得到李矩的关照后,即命二子入秘书省。
秘书省旧掌国家图书,后与中书省同,亦典机要。华朝之秘书省,则除管理图书外,还负责为天子草拟和润色诏令,名义上不再掌机要,其实接近天子,对于国政仍然保有一定的影响力。
庾稚恭的策论四平八稳,吏部认为有培养从政的资格,乃进为秘书。至于王逸少,经史方面的成绩比庾翼要强,策论则完全不知所云,因此虽然同入秘书,却任职于著作局,为著作郎。
晋代的著作局很小,只任一名著作郎和八名佐著作郎;华朝的著作局,却在裴该的坚持下,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以著作监、丞为主副官,下设著作郎、校书郎等近三十人,主要任务除管理典籍外,还要他们重新梳理诸经、诸子,刊刻权威版本出来。
学术可以讨论,教材则必须是官方的,并且只能有一套
可是即便如此,著作局亦常感人手不足,希望吏部能够再拨良才。这是因为在原本历史上,五胡之乱绵延百余载,对于传统文化的破坏极其严重,无数典籍因此亡佚;在这条时间线上,裴该原本有机会拯救一批的,却被他作为逃亡的掩护给主动舍弃了
但终究在他的努力下,大大缩短了北中国动乱的时间,客观上挽救了相当数量的公私文书;而即便那些彻底找不回来的,好在读过的人很多尚且在世,颇能够凭借记忆力补足一部分只可惜没有蔡琰那种既家学渊源,又博闻强志的奇才了。
因此搜集、整理乃至补足这些文书的工作,就全都落到了著作局头上。根据裴该的估算,我怎么着也能为后世多保全两三成的图书下来吧。
不过王羲之进入著作局后,却并没有参与点校经籍,或者整理图书,整天就忙着抄书了监、丞等都听李茂约说过,此子虽然年轻,却是卫夫人的高足,又曾受过其父兄的指点,或隶或楷,以及新兴的行书,皆为当世之矫矫者;试之果然,于是便用其所长,把抄书的工作全都堆去了他的案头。
王羲之倒是得其所哉就当练书法了,难得的工作竟然能跟兴趣如此契合。
前不久,著作局完成了三礼周礼、仪礼、礼记的校勘,用郑玄之注,乃命王羲之誊清了,上呈天子预览,请求开版印刷。裴该大致翻了一下,就问:“较卿等前所勘书、易,字迹清雅峻秀,且自始至终,纯然一体,不知为何人所录啊”
著作监明确回答道:“新任著作郎王羲之。”顿了一顿,又说:“乃请即将此字付梓,未知陛下允否”
裴该说允啊,当然允了。暗道将来著作局刊刻推广的这部书可能还会有别的必然为万世所追捧,内容暂且不论,那可是“书圣”的亲笔啊哦,到时候我是不是先问王羲之要部签名本来呢
拉回来说,裴该这一日召见王羲之和庾翼,希望他们可以作书送往江南,劝说王氏、庾氏等主动归降,以免遭受刀兵之苦。其实在这件事上,裴该内心很矛盾,既希望通过一场摧枯拉朽般的军事行动,把江南的各种残腐势力尽量清扫干净,更便于社会的长治久安;同时又考虑到兵危战凶,必致横尸遍野、生民涂炭都是自家人,能不打还是以不打为好吧。
故而即便知道王、庾辈不会那么轻易俯首的要从华早就从华了,起码可以派人过江来谈条件嘛仍然叮嘱王羲之和庾翼写信去劝降。然而王、庾二人却皆苦笑着请罪,说:“臣等即于入仕之前,亦常致书父兄,申以大义,望其幡然改悔惜乎书多不答,即答,亦不过闲叙家常罢了。”
裴该心说什么“申以大义”多半是“晓以利害”吧。估计没蛋用,首先王敦雄踞武昌,是不肯轻易交卸兵权的,而王敦若不表态,王导也不敢擅降,庾亮更是王导的跟屁虫
不禁轻叹一声,说:“朕昔在建康,与王茂弘、庾元规等常有来往,虽难免稍稍龃龉,却不意如今天堑相隔,竟成寇仇彼等不过寄望侥幸,以为江南可守也。然而江南果然可守么南人暗中向朕纳款者,不知凡几;倒是卿等既在中朝,本是最佳的联络途径,卿父兄却不知用”
确实有不少江南臣僚,尤其是南方土著,通过各种渠道向洛阳致意,即便不明说愿为内应,也委婉地表态,倘若王师渡江,我等必从。好比说贺循之子贺隰,就派人秘密渡江到洛阳来联络刘隗,说我当初在公门下,为公设谋脱难,这事儿您可还记得吗
想当初江东之乱,王敦使钱凤为先行,入建康搜捕刁协、刘隗,刁玄亮不免于难,刘大连却靠着门客贺隰的劝说,先跑去吴兴王府上,托庇于吴兴太妃裴氏,这才能够逃脱钱凤的毒手。
贺隰,还有纪瞻之孙纪友等人,那跟裴该也是有过交情的曾经同游覆舟山,裴该北渡前,还通过他们向几家土著豪贵商借过钱粮。只是如今裴该贵为天子,他们当然不好直接凑上去说:“皇上您还欠着我家的谷子呢。”而只能因贺隰曾献策救刘隗之功,请求刘大连帮忙转奏。
江东士人之所以与洛阳政权暗通款曲,主要是对王敦不满王茂弘还肯笼络南貉,王处仲却几无此心啊;而即便王导,也只知道拉拢贺循、纪瞻等老一辈而已,于其子弟,并没有太过下心思录用。
在原本历史上,东晋肇建后最显赫的家族是王、庾、谢、桓等,皆为侨客,所谓江南五俊顾荣、贺循、闵鸿、薛兼、纪瞻其后人大多止步于州郡之守。尤其琅琊王氏还则罢了,那庾、谢、桓等,在中原时不过二三流门第而已,则东晋政权宁用彼等也不用江南大族子弟,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贺隰、纪友等辈,全都暗中怂恿家中尊长,说以如今之势,华军迟早渡江,咱们得欲做准备,才能保证家族的安泰啊。终究南貉、北伧,矛盾很深,要不是裴该规复洛阳后,侨客不少北还,估计如吴兴周氏之乱还得多来过几场。南人想自治是不现实的,一定要找个依靠,则从晋还不如归华,对自家可能会更为有利呢。
gu903();终究如今侨客的核心就在建康和武昌,如同两柄利剑,悬在南人头上;而若从华,天子或居长安,或居洛阳,即便派北人来治理江南,咱们敷衍和架空起来也比较方便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