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禄摇摇头。
“那你怎么说昨晚没睡好?”长福问。
“值夜的时候一觉醒来,陛下不见了,你说我还能睡得着?”长禄唉声叹气道。
“陛下不见了?怎么回事?”长安心中一动,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大概半夜时分吧,在外殿值夜的宫女进来叫醒我,说看到陛下出去了,问我陛下去哪儿了。我连他出去都不知道,哪儿知道他去哪了?甘露殿前后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陛下自己回来了,没事人一般什么话都没说就又上榻就寝了。反倒是我一惊一吓的,后半夜眼睛都没合得上。”长禄道。
半夜,失踪半个多时辰,白衣黑发……
长安掐指一算:擦!她这个在背后嚼舌根的长工怕是被那个天底下最大的财主给抓了现行了!
本来还想借着这次受伤之机将《六韬》的事糊弄过去呢,这下可真是彻底完蛋了!
第75章知情者
出乎意料,长安遇刺这事调查得异常顺利。
刺杀长安那宫女在四合库属于默默无闻不善交际的那一类,但她有个小习惯,爱吃宫外和顺大街上一间名为“十桂坊”的糕点铺子里的糕点。每次四合库有人出宫采买,她总要拜托她们去这间铺子给她带些糕点。
闫旭川得知了这一情况,立刻带人直奔和顺大街十桂坊,将店里一干人等从掌柜到伙计全抓了。投入廷尉府大牢一顿拷问,很快就查出一名伙计居然是逆首赢烨那边的人,一直用往糕点里夹塞纸条的方式与宫里四合库那名宫女联系。
可惜这伙计只是个收钱办事的,主要任务是往糕点里塞纸条,上线与下线的具体身份他都不知道。
闫旭川将人都放回去,本想来个守株待兔,可惜已经打草惊蛇,蹲守了近半个月都不曾再见有人来找过这伙计。
长安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快活地靠坐在床上让嘉容喂她吃甜瓜。
财主是个好财主,虽然知道她这个长工在背后说了他坏话,但好吃的好喝的还是流水价地往她房里送,各种补药也是不要钱一般让许晋给她灌,颇有些养肥了好开宰的架势。
长安是来者不拒,反正早晚是一宰,宰之前自然能享福就享福。
“哎,嘉容,我说赢烨如此愚笨,想救你回去怕是遥遥无期啊。”长安张开嘴,等着嘉容拿竹签子插了瓜往她嘴里填。
嘉容闻言,将竹签子往瓜上狠狠一插,生气道:“他才不笨呢。”
长安看着那将瓜插了个对穿的竹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事实如此,我又没冤枉他。”
“他不笨他不笨,他就是不笨!”嘉容激动地举着那块瓜对着长安乱晃,汁水滴滴拉拉洒得到处都是。
“好好,他不笨。那你说说看,他好不容易安插个奸细在四合库,不伺机将你救出去,反而派来刺杀我,目的何在?难道摘绿帽比救你更重要?”长安用目光挑着她问。
嘉容垂下小脸,半晌,悒悒道:“也不一定就是他下的命令。”
“哦?”长安从她语气中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凑过去问:“这么说,难道他身边还有什么人不想让他救你回去不成?”问完长安就后悔了,就嘉容这品貌做派,妥妥的红颜祸水。赢烨身边但凡真心为他着想之人,应该都不希望这位皇后回去吧。
没想到嘉容心中还真有个人选,她叹了口气,用竹签戳着瓜道:“大约是我姐姐吧。”
“亲姐姐?”
嘉容点点头。
长安问:“既然是亲姐姐,为什么不想你回去?莫非,这大姨姐看上了小妹夫?”
嘉容垂着眸子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长安最爱听这种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狗血八卦,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戳到嘉容痛处,拱拱她的胳膊兴致勃勃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嘉容看着碗里已经被自己戳成了蜂窝的那块瓜,默了半晌,娓娓道来:“我爹娘就生了姐姐和我两个女儿,姐姐年长我七岁。虽然是姐妹,可是她和我一点都不相像。她很聪明,还会武功,是赢烨的左膀右臂。可我却笨手笨脚,从小就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拖累别人。
原本我并不知道姐姐她也喜欢赢烨,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姐姐在和赢烨争吵……
姐姐说我痴愚蠢笨一无是处,如果赢烨执意选我做皇后,会有损他在臣下心目中的形象。赢烨说那又如何,生而为男人,若是娶谁当妻子都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也太过可怜可悲。他十年戎马半生峥嵘,为的就是要风风光光地娶到他最喜欢的女人。
姐姐问他到底喜欢我什么?赢烨说他喜欢我生得美貌。姐姐怒斥他为何会是这样肤浅的人?赢烨说他本就是这样肤浅的人,而且会一辈子肤浅下去。后来姐姐哭着跑了。”
长安挑眉,想不到赢烨这个颜控居然也有这般好口才,居然能把“好色”两字说得如此金光闪闪逼格满满。嘉容这个傻丫头听到这番对白,指定感动坏了。
长安摸摸她的头,道:“忘了他吧。没了你这块绊脚石挡道,这会儿你那文武双全的姐姐指定已经把他给拿下了,按时间推算,说不定你都已经做了姨母了。”
嘉容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摇头:“不会的,赢烨他不会这样做的。”
“哎,我说你能不能别这般无脑地相信他?男人是能相信的么?他们思考问题用的部位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明白么?”长安苦口婆心地试图策反嘉容。
嘉容还是摇头,目光坚定道:“不管别的男人如何,反正我就是相信他!”
长安看着她那坚信不疑的神情,心中悠悠地想:大约每个陷入爱情泥沼无法自拔的傻女人,都长着这样一张充满希冀的蠢萌的脸。只可惜,迟早都会变一张悔不当初的哭泣的脸。
好在她脑子始终清醒,男人嘛,互撩时彼此开心,上床时彼此满意,下床后彼此洒脱就好。谈感情?那是自找麻烦。结婚?那是自掘坟墓。生孩子?那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她做到九千岁,向慕容泓求个恩旨到宫外去开门立户,每天以太监身份进宫上班,下班回去后就换上女装出去撩男人。有钱有权有夜生活,生活简直不能更惬意。
长安想得志得意满,也懒得再去看嘉容那张深情不悔的脸,将她打发了想好好睡一觉,早点养好身体继续去拍慕容泓的马屁。谁知刚躺下便发现嘉容刚才坐过的地方落着一本书,她伸手拿过来一看,书名为《身经通考》。
她大略翻了翻,好似是一本医书,那就应该是许晋之物。许晋做事一向条理分明一丝不苟,这么大一本书不该会被落下才是。况且,他来给她诊脉也未见他拿什么书出来,这书怎会在她床沿?
莫非是他故意放在此处的?那他放一本医书在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带着这丝疑问,长安认认真真地翻阅起那本医书来。很快,她找到了答案。
书上有这么一句话:男子得阳气多,故左脉盛;女子得阴气多,故右脉盛,若反者,病脉也。男子以左尺为精府,女子以右尺为血海,此天地之神化也。
也就是说,男女的脉象是不同的,不管你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大夫一搭脉,立刻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