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道:“他说今天是萍儿,哦,就是他广膳房那个干姐姐的生辰,早上陛下去上朝时他便去了广膳房,说片刻即回的,怎么到现在还未回来吗?”
“这家伙皮又痒了,该他当差竟敢擅离职守,如今甘露殿里一个听差的都没有。”长安徘徊两步,转身的对长福道“这样,你先去陛下跟前呆着,就说长禄被我叫去办差了,陛下如有什么差遣,你先应着,待我叫了长禄回来再说。”
“啊?我?可是,我怕……”
“怕个屁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还怕?你真想扫一辈子地不成?”长安一脚踹在长福的屁股上,骂道“快去!”
长福在她面前逆来顺受惯了,当即不敢多言,丢了扫帚摸着屁股往甘露殿去了。
梅渚之侧的寒香殿后花园里,长禄正汗流浃背地和一众钩盾室的太监们一起搬花泥。
他也是倒霉,前两天拿了一小锭银子借着长安的名头让四合库的人帮忙从宫外带了一支银簪子回来。今天恰是萍儿的生辰,他便趁着陛下去上朝之际与她在梅渚见了一面。本想将簪子送给她就回去的,谁料回去的路上碰到长信宫的郭晴林带着钩盾室的人往这边来拾掇花园。他不过就站在道旁给郭晴林行了个礼,结果就被抓来搬花泥。
好容易搬完了花泥,长禄擦了擦额上的汗,回身一瞧,见郭晴林站在不远处的一株香樟树下摇扇子。他一路小跑过去,点头哈腰道:“郭公公,花泥搬完了。这时辰也不早了,奴才真的要赶紧回长乐宫了。”
郭晴林注目于眼前这个小太监,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未足半大不小,一张小脸却长得甚是俊秀,笑起来颊上还有梨涡,一双黝黑的眸子更是清湛而不失机灵,正是顶顶合他胃口的那一种。
“辛苦禄公公了。按说这事实在不该劳烦禄公公来帮忙,只是太后那边催得急,钩盾室能派过来的又只有这么点人手,杂家也是迫于无奈。”郭晴林收起扇子温和有礼道。
长禄见他一直打量自己,一时不明其意,也没时间深究,道:“郭公公客气了,那奴才就先走了。”
“慢着。”郭晴林叫住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锞子,目测足有十两重。
他将银锞子递给长禄,道:“这就算是杂家给禄公公的一点补偿吧。”
长禄慌忙摇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奴才怎敢收郭公公如此厚礼?”
“诶?事情虽小,可禄公公因此耽误了甘露殿那边的差事是真啊,回去少不得上下打点一番帮你遮瞒过去。此事既然是因杂家而起,杂家自然要负责到底。”郭晴林拉过长禄的手,将银子塞在他手里。
长禄握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想起在家中受苦的两位兄长,终究是舍不得再推出去。
谢过郭晴林之后,他云里雾里地向长乐宫的方向走去,心中还是不明白郭晴林怎会给他这么大一锭银子,是他素来这般大方?还是想收买自己做他在长乐宫的眼线?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就不想了。看着手中那锭银子,心思:管他那么多。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他自愿给我的。我在宫中挣得越多,大哥和二哥后半辈子便越有着落。这一点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第101章前滚翻
烈日炎炎蝉鸣阵阵,长安独自坐在离鸿池不远的一株大榕树下,咬着草杆儿看着十丈开外的那座假山群沉思。
那座假山群可真妙啊,其外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内曲径纵横自成天地,实乃偷香窃玉卖俏行奸干柴烈火水乳交融如狼似虎翻云覆雨之绝妙佳处。
原本还指望李展带个猛男来演一场活春宫,如今李展被牵连进刘汾继子殴死人命一案中,明日还能来参加荷风宴么?若是不能来,活春宫的男优不就没了么?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少了这一步,刘汾要怎么除呢?
没错,她不是想让刘汾挪个位置,她想除了他。她不是天生贱骨头,在长乐宫对着慕容泓一人奴颜婢膝就够了,至于旁人,自然要全都匍匐在她的脚下才行。
慕容泓离亲政还有一年半时间,在这一年半之内,她要将太后那边所有可能派过来做中常侍的人统统不着痕迹地除掉。如此一来,待到慕容泓亲政,差不多也该轮到她做中常侍了。
不是她急功近利,一年半后,慕容泓封后纳妃,后宫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相对而言,御前听差的地位到底还是低了些。虽然做到中常侍在后宫嫔妃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但中常侍是个官,不是后妃们能随意打骂出气的对象。
而且她听前朝那些老太监说过,中常侍为皇帝近臣,给事左右职掌应对,其实权力是很大的。徐良刘汾之流之所以会显得这么窝囊,一是因为皇帝还没有亲政,二是因为他们本身不过是太后那边的傀儡,牵线木偶一般的存在,自然发挥不了中常侍真正的作用。
一年半之后同样的差事换她来做,效果自然会不一样。
长安在树下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个应对方案来,心中暗骂慕容泓:安排安排,你丫把姐的计划都打乱了,还安排个鬼啊!不行,这样一来,荷风宴举办与否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问题她必须再去与慕容泓好好探讨探讨。
长安回到甘露殿时,慕容泓还在内殿午睡。天气热了,他午睡不再上榻,只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躺一会儿便起来了。
挥退站在一旁困得东倒西歪的长禄,长安两手托腮蹲在贵妃榻前看着慕容泓。
慕容泓这张脸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就能一处败笔都没有呢?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到整个脸的弧度,用最俗气的字眼来形容那就是,上帝量好了最完美的尺寸后精心描绘出来的,堪称上帝的心血之作。
如果将来后宫的女人都是颜控,不为恩宠地位,光为这张脸就可能打得头破血流。
想想那情景长安都觉着乐不可支,也不知慕容泓这腹黑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按照夫妻互补的原则来看,应该是……嘉容那样的?啧,那两人的日常不就是每天鸡同鸭讲?
长安眯缝着眼正想到忍俊不禁之处,目光无意间扫过慕容泓的脸,忽然发现他睁开了双眸。
她急忙收敛思绪,满脸堆笑地谄媚道:“陛下,您真美!”
慕容泓不动声色地从身下抽出一条戒尺来。
长安定睛一瞧,擦!熟悉的色泽,熟悉的质感!她到底对慕容泓做了些什么?这男人都开始随身携带这玩意儿防身了?
“陛下,奴才有要事与您商量。”长安马上清清嗓子正正神色道。
“退后三步再说话。”慕容泓道。
“陛下,奴才发誓,如果再未经您允许碰您一下,就让您拿这把戒尺打奴才打到戒尺断掉为止!”长安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慕容泓狐疑地观察她片刻,这才收起戒尺,道:“说吧。”
长安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像鸭子似的往前挪了两步,道:“陛下,您把李展给坑了,奴才荷风宴的计划也实施不了了啊,怎么办?”
“放心,李展明天会来的。”慕容泓一手撑着额侧,一手把玩着戒尺道。
长安又往前凑了点,两只爪子搭上榻沿,笑眯眯地问:“奴才一开始就觉着奇怪,这李展明明是个龙阳君,又怎会去青楼呢?陛下,这其中到底有何内情,可否透露些许?”
慕容泓瞟她一眼,闲闲道:“以刘汾继子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认识李展?”
长安恍然大悟,对慕容泓竖起大拇指道:“奸!陛下您真奸!”
慕容泓竖起戒尺,长安忙抱头道:“陛下,奴才又没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