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点点头:事不宜迟,传令全军,即刻出发。
顾言蹊撑着地面打算站起身来,却是心口一痛朝地面倒去,被穆璟轻车熟路的抱住。
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能去。穆璟小心的将人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药丸递到他唇边,前天你才刚犯过病
殿下,你我约法三章
你若病死了也就没什么约法三章了
穆璟对顾言蹊的口才知之甚详,根本不听他多说,盯着人吃了药,又强制他在帐篷里躺好,才道。
要是我回来后你从这里跑了,我就想了想,他指指专门照顾顾言蹊的两个亲兵,就砍了他们的头
顾言蹊皱眉:言蹊心疾与他们无关。
我若不这样做,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能在战马上看见你。穆璟不容置疑,我留一队骑兵守在你身边,这次你就好好休息吧。
顾言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半晌忽然笑道:殿下,那您这次可有一场恶战了
晶莹的汗液从他的额上流下,滑落到轻笑着的唇边。
大部分时候,他都如外表一般温和儒雅,可有些时候,特别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时,又总能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正如现在。
穆璟即使知道对方有丈夫、并且深爱着他的丈夫,也无法阻止自己对这样的顾言蹊心动。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的领会到,顾言蹊是怎样一个聪慧强大的人。
这个人有着明确的目标,有着果断的行动力,而且绝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人掌控。
任何人除了何正戚。
穆璟眸色黯沉了半分。
顾言蹊安静的躺在小小的栖息地内,闭目养神了一会,便听到阵阵马蹄声远去,又等了一会,他忽的坐了起来。
两旁亲卫连忙阻止。
公子,您万万不可受累了
顾言蹊掀开身上盖着的毯子,轻笑。
那可不行,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必须要告诉殿下,不然此战或许有失。
您有什么事情,我们来帮您传达就好
帮
这可帮不了。
今日攻打的是王族部落,也是格斯尔直接管辖的部落,是整个蛮族的政治军事中心。
谁率领将士们打下了这里,谁就是最大的功臣,能在此次草原之战中赢得最多的荣誉。
这首功必是穆璟的,可次功,顾言蹊势在必得
这件事,谁也帮不了,除了他自己
那可不行,这件事除了我谁也做不了。顾言蹊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直接将两名亲卫甩了出去,放心,殿下不会为难你们两个的。
戊时,越城。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何正戚让亲卫举着灯笼,与仲文琢一同走到城门前。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你身份特殊,若是被格斯尔知道,恐怕回不来了。何正戚站在城门前,最后道,你若被扣下,我是不会拿莫日根去交换的。
不劳你费心。仲文琢炫耀似的挑起腰间金丝绣成的锦囊,言蹊早就告诉我要如何去做了。
何正戚看了眼那锦囊,眉宇间出现莫名的神色,他哼了一声,命人将城门打开。
你自去吧,但此去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救你。
知道了。
仲文琢纵马奔出城门,朝着蛮族大营而去,不多时便入了营,被人捆着带到格斯尔面前。
帅帐内站满了蛮族将领和首领,他们面容肃穆,拱卫着坐在中央的格斯尔大单于。
仲文琢走入帐篷,便听到众人齐齐高喝。
尔等南蛮,见到大单于,为何不跪
我若跪,也是跪大庆皇帝,为何跪你
格斯尔喝到:你不怕我砍了你
面对如此有威势的格斯尔大单于,仲文琢却不卑不亢道:仲某此来是想与大单于谈一谈撤军之事,此事谈完,大单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格斯尔闻言哈哈大笑,惹得满帐蛮人不知所措,正要跟着笑之时,却见格斯尔猛然一拍桌子。
何正戚这个狗贼,莫非以为我格斯尔是只能打顺风仗的懦夫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头颅还给越城
大单于莫要激动。蛮人已经冲进帐篷,而仲文琢仍然不慌不忙,您就不想知道,莫日根王子奇袭粮道之后的事情吗。
帐中突然一片死寂。
格斯尔的呼吸不由得快了一步,他压着自己的感情,用平常的语气逼问:我儿去哪里,我自是知道的,不用你在此处胡编乱造
仲文琢轻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将其打开。
此物可否取信与单于
格斯尔定睛看去,只见那盒子中装着一串由玉石翡翠装饰而成的华贵饰品,其风格粗旷,正是莫日根平日最喜欢佩戴的项链。
你他话到半路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拿着不知何处得来的项链,就想欺骗于我
仲文琢不以为意,他将木盒放在地面上,继续道。
越城欲以莫日根王子换取蛮族退兵和三万两白银赔偿,何大将军的话我已经带到,不知大单于意下如何。
帐中响起抽气声,但很快就消失了。
格斯尔虽勉力装作强硬,脸色终究露出些许烦乱。
我若不退兵呢。
若无事,我便静等您的回复,告辞了。仲文琢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自顾自的朝大帐外走去,帐篷内外的蛮军竟无一人敢动。
慢着。格斯尔虚弱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是谁叫你们守粮道的。
仲文琢回过头,他看到格斯尔眼底流露出的凶光。
无论是何正戚还是穆璟,他们只会以为粮道被护在越城身后,安然无忧
是谁告诉你们莫日根要偷袭粮道的
仲文琢露出得意的笑。
叫我守粮道的,是顾言蹊。
顾言蹊是新的将领
不,他先下名声虽不显赫,但终有一日会名扬天下。
仲文琢不再耽搁,他径直走出帐篷,立刻有蛮军围了上来,警惕的看着他。
我带你去帐篷。
仲文琢点点头,跟着人走出好大一段路,才道:等等,我要先如厕。
蛮军狐疑的看他。
仲文琢道:我是来送信的,还要等你们单于的回复,不用怕我逃走。
蛮军被他说服了,指了个偏僻的地方,由着仲文琢自去处理。
仲文琢哼着小曲走了过去,在转过帐篷前,他遥遥看向那宽阔豪华的单于王帐。
顾言蹊的第一计,守粮道以待敌军。
顾言蹊的第二计,攻敌寇以乱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