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德何能啊。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成分,所有的喜悦又被打破了,他说:“我,我成分不好,去北京参加会议,是不是……不太好啊?”
蒋秘书说:“邓公早就想到了这个,他让我告诉你,你身上的帽子他给你摘了,现在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说着,把一份材料交给了李教授。
李教授的双手哆嗦着接过这份材料,慢慢地翻看着,翻到最后,他的身子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李教授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终于让他等来了平反的一天。
一个知识分子,满脑子全是知识全是教学,全部都是教书育人,此时此刻,他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来了。
好在,他还没有化灰,还能够在活着的一天等来了这个消息。
“李教授,请问您……”
“我去!我去北京!现在就去!”
……
李教授要被接去北京开会的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下河村。
全村人都为他高兴。
李教授在下河村呆了那么久,跟村民们都有了深厚的感情。
如今听到他被邓公亲自平反了,又受邀去北京,所有人都祝福他。
晩晚是最高兴的一个。
李教授走的时候,全村人都来送他。
他走之前,跟晩晚说:“等我去北京开完会,明天暑假的时候,记得来省城看我,到时候我再接着教你画画。”
“老师!”晩晚眼里含着泪,有点儿依依不舍。
“你都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李教授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抹了抹她的泪。
晩晚却依然含着泪,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哭哭鼻子也不丢脸。
“你堂姐那个事情,我已经跟县里打过招呼了,你们家不会被牵连上的。”李教授又说。
晩晚感动,老师在要去了的情况下,还在关心着她家的事情,怕苏雨婷的事情连累到二房。
“其实还有建宏哥,可能他是会被连累最直接的人,我有点儿对不起他。”晩晚的心里充满了抱歉。
但是苏雨婷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她不能再任由着她胡作非为,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害得建宏堂哥被连累的事情了。
而且她知道,随着大运动的结束,以后阶级的斗争也会消除,以后就不会再有类似成分的问题困扰了。
高考恢复的时候,建宏堂哥肯定是能够参加高考的。
这一切她自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如果提前说了,那是会引人怀疑的。
“放心吧,这次我去北京开会,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给所有因为身份困扰而无法高考的人,一个机会。”李教授像是给了晩晚一个保证,也给了自己一个保证。
教育不能再落下了。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
送走了李教授,晩晚的心里一度有点儿难受。
她听说建宏堂哥虽然知道自己高考已经无望,可能连高中都有可能不会让他上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学习着。
这一点让晩晚很感动。
在生活无望的时候,还能够坚守着自己的目标,不抛弃不放弃,这样的人将来的成就肯定会很高。
而且她也知道,这次恢复高考,可不会在身份上有所刁难。
这个时候,她反倒有点儿想着晚点儿知道苏雨婷的消息,至少在恢复高考之前,先不要知道消息。
否则,对建宏堂哥的伤害太大了。
万一他被苏雨婷连累了,然后对生活产生了绝望怎么办?
但是,她还是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苏雨婷的判决。
晩晚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县城里,因为就快开学了。
苏雨婷的罪很重,不只是宣传迷信那么简单,还因为跟邪教有瓜葛,这个晩晚一早就已经想到的。
又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虽然大运动已经结束了,但是有关阶级的问题,还是存在着的。
苏雨婷的成分被划入了黑五类,但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满十岁,自然不会跟着那个柳大富一起被判刑。
她被送进了少年教育基地。
大房一家,因为苏雨婷的原因,也被定了黑五类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