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明白他,也明白这中间的差别。
如果接受了节目组的补偿,就好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和解,放弃追责,以及对节目组的妥协。
晚上王父被安排在客房。
池月安顿好老人,去了王雪芽的宿舍,帮她收拾东西。
汤萍一个人坐在床沿,戴着耳塞在听歌,房间里空荡荡的,冷清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池月敲了几下,没有人应声,她发现门虚掩着,轻轻推开,与刚好转头的汤萍目光碰个正着。
汤萍一直是个沉默的人,以前住一个宿舍,她也是最少说话的。可是这一瞬间看到池月出现,她眼圈突然一热,摘掉耳麦就站起来,“你回来了?”
回来了?池月一愣,笑了。
“我来帮小乌鸦打包行李。”
“哦。”汤萍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失望。
她默默地坐了回去,看池月把王雪芽的书一本本归拢,看她把王雪芽的随身物品装入箱子,抿了抿唇,指着上铺的一叠衣服,“那也是王雪芽的,她晒出去没有来得及收。我帮她收回来,叠在那里的。”
池月手一顿。
汤萍的话,有几分不舍,或说寂寞。
想当初,他们四个人住在一起。
然后她、韩甜甜,相继淘汰,现在王雪芽也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明天还有一天四分之一决赛,她内心的压抑达到了极点,可汤萍为人太内敛沉默,不是一个喜欢和朋友倾诉的人。这样的性子,有压力自己背负,会比普通人承受更多。
池月把衣服托下来放好,回头朝她一笑。
“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睡吧?”
汤萍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不会不会,真的,不会。”
汤萍的急切,逗乐了池月。她抿了抿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时候想想,还是很怀念那段比赛的日子呢。”
汤萍手指一动。
“谢谢!”
谢谢?池月一怔,“你安心睡觉,明天好好比赛。今天晚上,我陪你。”
“嗯……”
池月不完全是在安慰她。
实际上,离开《星空行者》节目组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难受而不适应的。为了这个比赛,她付出过极大的心力。走过沙漠,吃过野果,在各类器械上流血、流汗,挥洒灵魂……
一个正常人,越是付出的多,越是不舍。
离开后,她不怎么去想《星空行者》,也不提。
可她明白自己——内心有一个地方,是因为《星空行者》受的伤,现在还没有治愈。
池月快速把王雪芽的行李打包好,拖着箱子去了一趟客房,把行李箱和王雪芽的私人物品,一并交给王父。看他一把年纪抹眼泪,又唏嘘一声,陪他坐了一会,与他分享了一些王雪芽的比赛照片和比赛趣事,直到他脸上露出了笑,她才慢慢出来。
乔东阳就等在外面。
手插在兜里,身体斜斜倚墙,很有几分风流少年郎的肆意潇洒。
池月嘴角一抽,看看时间,“你怎么还没睡?”
乔东阳说得理所当然:“等你呀,没你我睡不着。”
池月:“……”
她慢慢走近,语气微叹,“我今天晚上想睡宿舍。”
“???”乔东阳一脸的问号,“就算你怕我,也不至于躲那么远吧?大不了你睡床,我睡沙发。还能吃了你不成?睡宿舍去干嘛!”
“不是这个意思。”
“嗯?”
池月低头,轻捋一下头发,“是我想在宿舍睡。”
乔东阳看着她白皙的小脸,沉默片刻,微叹一声,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又在发什么傻?”
池月轻轻一笑,抬起头来,晶亮的双眼直视着他。
“隔了这么久,我一直没在你面前提过比赛,也从不说《星空行者》的事,潜意识里就是在回避,甚至我来航天城,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我以前以为这是厌恶,极度的厌恶,从来不敢去承认——其实,是我在这件事上,犯怂,不敢面对。因为,我输了,输得很难看。”
乔东阳挑挑眉,轻搂她的腰,拉过来贴在自己身上。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