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认为乔瑞安再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但是,案子没有终审,没有定数,池月仍是悬着心。
……
乔奶奶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大婶娘,三婶娘和乔家的保姆阿凤。
人一让进客厅,气氛就莫名凝重。
小木屋与乔家的大宅子相比,实在太寒酸了,客厅面积小,和餐厅挤在一起,平常家里人少觉得温馨,来了客人,就显得十分狭窄。
乔奶奶坐在沙发上的第一眼,扫视一圈这房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池月怕于凤乱说话,让她去厨房里照顾她的野生菌炖鸡,自己留下来倒水泡茶,招呼客人。
这些人来意不明,她冷静地观察着,在发现乔奶奶看着房子皱眉的时候,她内心隐隐生出一丝希望。毕竟乔东阳是她的亲孙子,她希望老太太看乔东阳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能生出怜悯心,不要再对他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
可惜,乔老太太第一句话就挺招人烦的。
“住到这种破地方来,你是想向谁示威呢?乔家是没地方给你住了吗?”
乔东阳闻言一笑,对她的话,似乎无半点意外,“你不主动找上门,上哪儿去看我示威呢?”
说罢,看老太太沉下脸,他笑容越发扩大。
“咱们就不用兜弯子了,你老人家身子娇贵,在我这破地方待久了不合适,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完了回去继续养着吧。”
他的话,明显带着讥诮,老太太活一把大岁数,不会听不出来,被他刺激得气血上浮。
“你是在故意气我?”
乔东阳愣了愣,微微一笑,“是的。小小回敬一下,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奶奶——”
前些日子他被羁押在看守所里,乔正崇三番五次想要去求他这个亲奶奶,想让她老人家出面,哪怕说几句好话,给乔东阳一条活路。可是,他这奶奶身体不好,不知道被大伯弄哪个地方疗养去了,见不着人,电话也找不着,直接避免了和乔正崇相见。
以前乔东阳很少叫奶奶,这次相见,他倒把奶奶叫得响亮,声音拖得很长……
于是,那话里的嘲弄就格外刺耳。
大婶娘看老太太气得脸都白了,当即沉下脸,“东子,奶奶今天来找你,是商量事情的。你犯不着甩脸子。咱们乔家走到今天,寻求一种合理的解决方法,才是唯一的出路……”
“商量?”乔东阳还是在笑,“商量什么?”
“东子——”
大婶娘还想说什么,被乔奶奶抬手阻止。
她头发银白,但精神尚可,面容憔悴十分显老,可那双盯住乔东阳的眼,依旧锐利,摆足了长辈的架子。
“我知道你这人冷血,是没有血脉亲情这种概念的。所以,我也就不和你谈亲情关系,不绕圈子了。”乔奶奶声音沉重,每一个字都极有分量:“欠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已经在绕圈子了,奶奶。”乔东阳歪歪头,“看来你休养这么久,还是没有康复啊?怎么这脑子越来越糊涂了呢?”
乔奶奶被气得提了一口气,自找台阶。
“行,不怪你。你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当初就不该同意你爸把你送走。要不然,天天在我跟前,也不会养废了……”
“容我提醒你一下。奶奶。”乔东阳一口一个奶奶,全是讽刺,说的话更是句句扎心,“在您跟前由您亲手抚养长大的乔瑞安,是个杀人强丨奸犯。”
乔老奶奶脸色一变。
乔东阳哦一声,假做惊诧地看着乔家大婶娘,笑着问。
“你们该不会还没告诉我奶奶吧?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隐瞒呢,法院的死刑判决都下来了……”
“你胡说八道!”大婶娘的脸,瞬间拉下来,吼他的时候,声音有点破,情绪上头了,“我们家瑞安是什么人,奶奶是最了解的。瑞安从断奶开始,就是奶奶着着的,奶奶看着他长大,他会不会杀人强丨奸,奶奶不清楚吗?”
“你是想说,奶奶教唆他的?”
“乔东阳,你——”
大婶娘喘了一口气,彻底把护犊子的泼辣劲儿拿出来了。
“东子,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害我儿?瑞安被你弄瞎了一只眼,傻了那么多年,已经够可怜了,现在你联合你的女朋友,你女朋友的疯子姐姐,还有你的后妈,你们一家子一口咬定我瑞安强丨奸……过分不过分。”
乔东阳抬抬眉,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你们不是应该去问法院吗?哦对,你们上诉了。那等着二审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大婶娘:“你从小就狡猾,有本事,会耍手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弄出了那么一个判决,今天婶娘只是想求求你,放过我们家瑞安吧,他是个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
池月望天花板。
“这是老实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乔东阳轻扬唇角,笑了起来:“有这样的妈,乔瑞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大婶娘气急,“乔东阳,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年你弄瞎瑞安的眼,是谁在刑事谅解书上签的字?是你大伯!要不是你大伯饶过你,你早就坐牢了。哪里轮得到你今天来报复我们?乔东阳,知恩图报,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儿呢你?”
“淑香!”
乔奶奶黑着脸,呵了声,不悦地瞪她一眼,阻止了她和乔东阳的争论。
然后,她慢吞吞看着乔东阳,“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今天来,我不是跟你谈亲情的,我想,你也不在乎这样。我们就谈条件。你要什么?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