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枢白整饬好莲塘,拍拍手掌,就等几个月后开花结果。
他洗完澡,换上一身白色的常服,去厨房帮萧玉和端菜上桌,由于傍晚的事故,他们家今天比往常晚半个时辰吃饭,萧玉和吃饭的时候瞪了他好几眼,仿佛要把段枢白当成饭菜来啃,胃口比前几天好了一倍,也不管什么食不过三的规矩,一道菜夹了四五六七次。
段枢白暗暗点头,果然多活动活动,会吃得更多一些。
临睡前,萧玉和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段枢白上楼看见他翻出了六七个红木金锁小箱,一个个打开翻找,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在找什么?
萧玉和情绪焦急:我的一块玉佩不见了。
玉佩?
我放哪了?明明中午还见过。萧玉和情态焦急,显然那玉佩对他很重要。
什么样的玉佩,很重要吗?
很重要,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萧玉和的父亲已经去世,父亲给的礼物,自然是遗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段枢白道:你再仔细想想,中午见过之后放去哪了?
萧玉和闭上眼睛,拼命平复下杂乱的心绪,在脑海里苦思冥想,中午我拿在手上把玩过之后,我在软榻上睡着了,玉佩放在枕边,我起来的时候
啊!萧玉和猛地一抽气,我想起来了!我起来的时候,顺手别在腰间,然后我下了楼
萧玉和蹭蹭蹭地下楼去浴室,段枢白也跟着下去,萧玉和在衣服堆里翻找了半天,没有,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两人加上匆匆而来的秋然又在院子里找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玉佩的影子,段枢白看了看浑浊一片,倒映出月亮的黑幽幽泥水,说道:有可能掉进了莲塘。
萧玉和急的快哭了:这要怎么找?
段枢白叹了一口气,安抚他道:放心,如果掉进莲塘里,那我也保准帮你捞出来,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咱们先回去休息睡觉,明天白天再来捞吧。
萧玉和垂头丧气,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漆黑的浑水,也只好这样。
夜半时分,萧玉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玉佩丢了,对父母的想念,对京城的想念盘旋占据在他脑海,辗转反侧搅合的他不得安宁。
翻来覆去良久,萧玉和好不容易睡下,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乱七八糟的噩梦惊醒,萧玉和喘着粗气抱着被子坐起上半身,左手往身旁一触,身旁空空如也,段枢白不见了。
他披上外衣,点着根蜡烛,顺着雕花木梯下楼,一路走出门外,在那一片漆黑的莲塘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夜间的风非常冷,萧玉和裹了裹衣服,你在干嘛?不是说了明天再找吗?
段枢白弯腰还在淤泥里摸索,语气随意地说道:你翻来覆去吵得我睡不着,我一想反正睡不着,不如起来给你找一找。
晚上这么冷,这水里还不冻成冰啊,你快出来,别找了,我不要了。
哪能不要啊,我再找找,你回去睡吧。段枢白在冰水淤泥里一抓,似是摸到了圆形的东西,大喜道:哎!玉和,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玉佩?你运气真好,一来就找着了。
段枢白将捞起来的东西在泥水里洗干净泥沙,举起来给萧玉和看,借着微弱的光线,段枢白勉强认出是一块莲花状的玉佩。
难怪娇少爷这般喜欢。
萧玉和随意瞥了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玉佩,忙催促道:你快上来吧,你手都冷成冰块了,小心着凉。
段枢白悠悠地爬出水面,放心,我身体好着呢,生不了病,这下东西找着了,你能睡个好觉,我也能好好休息一晚。
你看看,是不是你掉的那块玉佩,既然是你父亲送给你的,以后可要好好保存着,快回房间睡觉去吧,小心夜里风大着凉。段枢白催促萧玉和赶快回房间睡觉。
萧玉和往回走了两步,见段枢白没跟上来,疑惑道:那你呢?你不和我回去?
你看我现在这一身泥巴的样子,哪还能上你那雕花大床,我就在外面随便对付一晚吧。段枢白打了个呵欠,不作死不会死,白天没有手贱那一下,晚上就不会如此。
想起白天萧玉和说的那句话你再胡说八道你今天就睡这!,还真一语成谶。
不行,你和我回去,还得洗个热水澡,你听听你声音都变了,我去给你熬碗姜汤。
段枢白后退两步,讪笑着推脱道:不用了吧。
萧玉和拽住他的袖子,容不得他拒绝,段枢白头重脚轻地跟着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服,又喝下一碗姜汤,还被萧玉和灌了一碗不知名的药,再回到床上时,已快到寅时,段枢白迷迷糊糊有些发热,药里可能有助眠的效用,他恍惚间看了看夜漏道:还能睡一个多时辰,玉和,如果卯时我未能起来,你叫我一声,我早上还得带着兵士去山上负重跑
说没说完,他就昏睡过去,萧玉和躺在他身边,抱着洗干净的玉佩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过了良久,天光大亮。
现在什么时辰了?段枢白猛地坐起身子,轩窗外射进来雪白的光,他既惊且疑地问道。
萧玉和端了一叠新蒸好的红豆糕上来,闻言道:你醒了啊,已经辰时了,来吃个糕点吧,我刚做好的红豆糕。
辰时?为何卯时你不叫我?
那时你发热了,我就没叫你起来,让你多睡一会儿。萧玉和把糕点放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摸摸段枢白的额头,轻轻笑道:退了。
段枢白甩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快速换上衣服。
你不用着急,刚刚张副将来过,我帮你应付过去了,来,吃个糕点吧。萧玉和捏起一块糕点,正要喂去段枢白嘴边。
段枢白看都没看他一眼,摔门而出。
萧玉和在原地哼了一声:语气那么凶,我做错什么事了?还不是为了你好,不识好人心,你不吃,我自己吃。
萧玉和自己吃了两块,小心翼翼把剩下的用油纸包好,留着段枢白回来再吃。
他打发秋然去洗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而萧玉和则洗完晾好段枢白的衣服,坐在玉榻上缝了几件衣服后,哼着小曲在屋里选豆子,昨个儿送来了一些红豆,他选出来又饱满又红艳的豆子来做红豆饭。
身为将军夫人,哪怕新阳城条件不好,也不会亏待了他,他想要什么食材,自然有人帮他去和村民换,去阳城甚至宣州买。
公子,出事了!秋然急匆匆冲进木楼大喊道。
萧玉和将簸箕放下,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秋然一边急匆匆地爬楼梯,一边说话道:公子,我在路上听说姑爷被打了四十军棍。
什么?萧玉和拍了一下桌子,震怒道:谁敢打他?
是姑爷自己下的令,说是违反了军规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秋然小声说完,抬眼偷偷看了看自家公子。
gu903();萧玉和只觉得一口气堵上心头,喉咙里也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晚上泡了冷水发了热,好不容易退烧了又挨四十军棍,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萧玉和鼓圆了眼睛,咬牙切齿道:秋然,他在哪,我们去找他,免得他爬都爬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