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几个阳州客商,到时候让他们带几份过来。
一些南北客商早早发现了商机,在宣州屯了报纸,发往其他九个州,这边二十文钱买的报纸,拿去青州,金州,便是价钱翻个好几倍,也能卖得出去,为了使手上的报纸能够大卖,这些负责任的客商不留余地地帮段枢白在北边宣传。
小小的两份报纸,传播甚广,不仅在四州流传,也流传去了其他几大州,这势头,就好似一夜北风过去,第二天清早起来,处处银装素裹。
等聂琨发现这些报纸在容州流传时,为时已晚。
当上了摄政王的聂琨不可谓不得意,前面不听话的小皇帝齐华斌已经死了,换上一个不满十岁的幼帝,他又当上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论这个天下,还有谁取得权利,能像他这般光明正大。
等他以后统一天下,他就让齐家擦咔绝种,到时候,自然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摄政王黄袍加身,问鼎天下。
他这些时日,与强大的羽州联合,娶了羽州王王绪的女儿,两人结为亲家,从此同仇敌忾,接着掌控了兼州和定州,形成一派联合之势。
北边以班含为首的叛乱党伪朝廷,早已几次易主,政权更迭迅速。金、许、青三州联合军被望夏一族打得分崩离析,大小势力七零八落,各自占地为王,京畿之地的华、永两州动荡不安,聂琨趁着北方大乱,近水楼台先得月,跑去分一杯羹,挥师打下半个永州,马上就要临近华州的京城,正是风头无二的时候。
聂琨这时手底下的地盘,地处中原险要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内有樊左平原,万亩良田,粮仓无数,可以说是各方势力中最强大的,兵肥马壮。
他广求贤才,重金求将,招兵买马,不过数月,就已经积累下来上千门客,其下更有谋士章良、刘玉叔等人,将才有马钰和戚少秋,两人替他打下永州,一路向北。
他之前借着打压段枢白的机会,在中原给自己树了良好名声,忠君爱国,礼贤下士,借由这个名声,招揽了不少人才,当然,也引来了不少酒囊饭袋。
没有了段枢白这个武将也无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北地儿郎个个出色,总有不少将帅之才。
段枢白在南边四州经营的如火如荼,聂琨虽然被段枢白的几番举动膈应得不行,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将段枢白放在眼里,他的军事战略目标一直关注着北方的金、许、青、华、永这五州。
自古以来,永远只有从北方南下,由北打到南,一路势如破竹一统天下,却从来没见有人由南向北,横扫北地得以问鼎天下。
从地理位置来看,南边的赢面很小,更遑论阳州和云州。
到时候他聂琨一统九州,将望夏族赶回草原,继续往南拿下宣原两州,剩下的阳州和云州,便是送给段枢白也无妨,等他统一了中原,大不了最后封他一个异姓王,他还不得乖乖受降。原本阳云两州归入我朝也不过百年光景,穷乡僻壤的山沟沟之处,等以后慢慢收拾了他。
聂琨之所以还这样轻视阳州,也是因为古代信息闭塞,南下的人一去就不复返,虽然也听人口中说过阳州早已不是曾经荒芜颓败、盗贼横行的场景,但他也不觉得阳州能强大到哪里去。
百闻不如一见。
他始终不能相信段枢白一个武将,去了阳州不过两年,就能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除非他段枢白是神仙下凡,能够撒豆成兵。
吹吹吹,牛皮吹上天吧。
在他们北方铁骑的马蹄子下,便是再繁花盛景的美梦,都能给你一脚踏碎。
摄政王,摄政王,现在外面都在说你逼死先王,意图篡位的事。聂琨的手下焦急来报,并且把手中收缴而来的报纸交给聂琨。
什么!聂琨大惊,他拿起属下递过来的报纸,四州联报全是一派胡言乱语,这东西是哪来的??哪来的???
报纸上面添油加醋写了他是如何囚禁皇帝齐华斌,用腰带绑着他的手,用擦脚布堵住他的嘴,将皇帝关在行宫里,假称皇帝重病,不让大臣参见,日日喂他毒-药,让下人们侮辱皇帝吃泥沙,喝童子尿,还在齐华斌临死前逼他立下遗诏,强行谋夺摄政王的位置,齐华斌身边忠心耿耿的小太监何忠,临死之前将皇帝的遭遇告诉了行宫宫女红月,何忠曾有恩于红月,红月偷偷出宫,将皇帝临死前写下的血书和传国玉玺带了出去,目的就是要昭告天下人聂琨的狼子野心。
红月逃出宫去,聂琨派人前往捉拿,在城外一处农户家庭逮住了红月,抢回了传国玉玺和皇帝的绝笔血书,红月割喉自尽而死,那农户一家八口也全都被灭口,幸好他们家的小儿子楚流儿逃过一劫,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整篇文章写得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其中情节更是曲折婉转,似模似样,仿佛写文章的人亲眼见过似的。
放他娘的狗屁,这个哪个混蛋写的??聂琨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怒不可遏,浑身都在颤抖,同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封,上面写的内容有真有假,写这些东西的是谁?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
他先前还给自己弄了忠君爱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临危受命拥护幼帝的摄政王名声,而今这些东西流传出去,那可不是在把他的脸往地上踩。
百姓们信了没有?聂琨语调冰冷。
来报的那人战战兢兢,信,信了,现在城里都在疯传,还有黄口小儿编的歌谣。
这篇夺人眼球的文章写得非常详细,再加上当初聂琨的确宣称齐华斌重病在床不让大臣相见,私下已经有人在说这类闲话,聂琨当上摄政王后,某些王公大臣对他心生不满再加上不久前行宫确实在捉拿一名犯偷盗的外逃宫女,城外也确实出现了一家八口被杀的命案这一连串巧合痕迹完全印证了文章里的内容,让人不得不信。
什么宫女红月,绝笔血书完全是捏造事实!他齐华斌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哪里能写什么血书。
还有这后面的一桩桩,宫女外逃,农户幼子聂琨看得眼前发昏。
事实的真相是那名外逃的宫女的确是犯了偷盗,行宫的人派人出去捉拿;而那城外一家八口被杀的命案,凶手是从青州南逃下来的贼匪所致,和他囚禁皇帝的事情完全不相关。
但是这些细节掺杂在里面,就更增加了事情的可行度。
第98章相赠
段枢白这王八羔子,当真是没脑子,本王不去招惹他,他偏偏还要在老虎嘴上拔毛。聂琨气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差点就想派兵南下攻打宣州,打得他段枢白叫爷爷,可偏偏他现在的主要兵力正在永州抢地盘,实在没有功夫去和段枢白争一时之意气。
段枢白他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莽夫将军,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权,不在他的地盘上吃香喝辣,却要弄什么报纸,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聂琨猛灌了几口茶,闭眼深呼吸良久后才平稳住心情。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先前做的那些事,的确有不少人知道,背地里的猜测不知多少,只是一直没有搬到台面上讲,段枢白突然的一手,打得他措手不及。
把这种事情堂而皇之明目张胆添油加醋地写出来,他段枢白当他是死的吗?身在阳州,手还伸那么长。
这个泥腿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段枢白啊段枢白,我可真是小看了你。聂琨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如今这件事情在平民中大肆曝光出来,就相当于撕破了一块遮羞布,毕竟他之前可是借着光复皇室的身份出兵动武的。
摄政王,已经有好几个大臣等候在乾宇宫外,说是有些关于先帝的事要询问大人。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聂琨眉宇抬了抬,问道:皇上呢。
皇上正在武演阁和侍卫们玩骑马游戏。
幼帝如今待在容州的行宫之中,摄政王聂琨在君侧辅政,平日里大臣议政,也在行宫之中。
你让那几个大臣先等着,本王马上就到。聂琨喝下一口热茶,面色恢复了镇定,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gu903();齐华斌已死,死人是无法说话的,死无对证的事情,又如何能翻盘?聂琨只要抵死不承认,那齐华斌就是重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