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2)

今儿皇上让世子来乾清宫用膳不就打着这主意么?

眼下太子殿下愿意纡尊降贵与世子亲近,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只潮安并不知,顾长晋想带出宫的可不是为了萧怀安,而是为着他。

汪德海才刚回到乾清宫,还未进去同嘉佑帝回禀,便见底下的小太监快步在他耳边附耳道:“干爹,太子殿下想带怀安世子出去走走,让儿子来同您递个话呢。”

汪德海一听便知顾长晋这是要他同嘉佑帝递话,忙掀开帘子入了内室。

嘉佑帝听罢他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以为顾长晋是想带萧怀安去东宫教导他,不怎么思索便笑道:“随他们去,权当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培养一下感情。”

得了嘉佑帝的准话,顾长晋便带着萧怀安还有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出了宫。

马车行在官道上,在雪地里轧出两条长长的轮印子。

萧怀安望着渐渐远去的东宫,好奇道:“太子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长晋瞥了他一眼,小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少了些故作老成的世故,多了些少年气,倒是与他梦中见着的怀安世子渐渐重合了。

“去郊外,郊外有一片老梅林,那里的梅花也差不多要开了。”

鸣鹿院外头那片老梅林的确是冒出了花骨朵,正拥挤而热闹地挤在枝头,远远瞧着,竟分不清是雪还是花了。

容舒正在院子里拨弄算珠,盈雀一脸喜气地过来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这会马车正停在外头呢。”

容舒手一顿,蹙眉道:“他怎么来了?”

盈雀道:“听说是要带宫里的怀安世子出来踏雪。”

人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作为主人,不管如何都要去打声招呼。再者,容家与沈家的事,顾长晋一直在默默助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款待一番。

思及此,容舒也不扭捏,换了套衣裳便出去院子。

顾长晋刚穿过影壁,便见她捧着个铜手炉踏雪而来。

小娘子着了件烟紫色葡萄缠枝纹交领短孺,下配软银轻罗百合裙,外罩绛紫色斗篷,将身后一地霜雪衬出十分惹眼的明艳之色。

顾长晋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她。

他顿了脚,静静立在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容舒福了一礼,“见过两位殿下。”

顾长晋道:“不必多礼。”

一边的萧怀安抬起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容舒一眼。饶是他不知晓眼前这女子是谁,都猜到了太子此行是为了她而来。

果不其然,便听旁边那身量高大的男人温声道:“带个人来给你雕些小玩意儿。”

萧怀安一听,又继续明白了,原来太子是为了带潮安出来,带他,不过是顺带。

小少年垂下眼睫,倒也不生气,总归能出宫,他也是欢喜的。

他已经许久不曾出过宫了。

鸣鹿院里的老梅林里有个天生天养的湖,这会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常吉带着人去湖里凿冰,盈月、盈雀领着人在老梅林的竹亭里点起火炉温酒。

众人一顿忙活,常吉将冰抬了过来。

潮安这会也知晓顾长晋带他来的用意,从腰间掏出块磨得极薄的石片儿,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团便兢兢业业地雕了起来。

正忙着呢,旁边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石片给我一块儿。”

潮安一愣,太子殿下怎会要这东西?

他不敢耽误,忙将手里的石片递了过去,旋即缓缓瞪大了眼睛。

便见顾长晋驾轻就熟地在一块冰团上划拉出一双要阖不阖的眼睛,而后是耷拉着的耳朵,蜷成棉球一般的身子,细长的尾……

不多时,一只蜷在地上歇息的猫儿静静伏在顾长晋的掌心,那猫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把周遭的人都看呆了。

潮安最是纳罕,他这手艺是幼时同一位老太监学的,太子殿下又是从哪儿学的,这雕工瞧着怎么好似同他是师出同门?

顾长晋雕好后便收起了石片儿,往竹亭走去。

容舒正在竹亭里煮酒,顾长晋一闻便知她煮的是梅花酒,梅香酒香缠绕在风里,带着点儿甜。

他走向她,对容舒道:“张手。”

容舒不明所以,却还是放下了酒盏,张开了手,下一瞬,只觉掌心一凉,一只粉雕玉琢的猫儿冰雕落在她手中。

她将将烫过酒,手被热雾熏得暖暖的,这会冰雕往掌心一放,立时便化了一层薄薄的水。

容舒忙道:“顾长晋,会化。”

顾长晋掀眸看了看她,笑道:“不碍事,化了再雕。”

说着又挑了块更大的冰团,十分闲适地坐在竹亭的木阶上。这木阶方才特地有仆妇扫过雪,干净倒是干净,就是他身上那件大氅沾上了不少雪沫子。

容舒垂眸望着那猫儿,一时觉得十分眼熟。

没一会儿便想起来了,前世也是这一年的冬日,常吉给她送了这么一只猫儿冰雕,说是梧桐巷的百姓们送来的。

她喜欢得紧,怕这猫儿会化,还叫人做了个悬在梧桐树下的小木笼,将猫儿放了进去,一打开支摘窗便能瞧见住在里头的猫儿冰雕。

那日顾长晋从都察院回来,站在窗边望着那小木笼看了好半晌。

翌日常吉又送来了一只鸟儿,一只小鹿还有一只胖嘟嘟的柴犬,虽说那小木笼造得大,但架不住越来越多的小冰雕将里头的空间一点点抢占,到最后又添了两个小木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