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上,扑在上面打了个滚。
松柏和雪花的味道轻柔拥抱着他,滚了几圈,他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一点响动,夏目贵志揉揉眼,他以为是收养他的这家人回来了。今天妹妹的学校有冬日音乐会,这一家人都要去参加,男主人已经跟他说好会很晚回来,让他自己随便吃点留在冰箱里的食品。
夏目的视线落在挂钟上,发现他并没有睡多久,转过头,他跟一只浑身僵硬的小纸人大眼瞪小眼。
啊错啦,小纸人没有五官。
被妖怪追过很多次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夏目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就从床上滚下来。小纸人被他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无害,头上红缨抖抖抖,晋江袖标都晃成了一条绿线。夏目自然不信,多的是妖怪把他骗过去再吓他,于是仍然离得老远戒备着。
小纸人没有五官的脸上顿时流下两行宽面条泪,它是第一次被嫌弃到这种地步嘤。
实在没办法,它举手做出一个投降姿势,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土下座跪表示自己的歉意,最后忙里忙慌地掀起围巾一角,做了一个“盖”的动作。
“你想给我盖上吗”
小纸人疯狂点头,并再次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这个宽面条泪的表情实在太喜感了,夏目忍不住笑了两声,稍微放松了一点。
“你也是妖怪吗”夏目问道。
小纸人摇摇头,转而掏出一把小扫帚,又飞快变成小锅铲,再然后是抹布、喷壶、铲子夏目很迅速地领会了它的意思。
“做家务的妖怪”
小纸人:
不在下是清白上岗兢兢业业的庭院扫地工式神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一人一式神之间的关系缓和许多。夏目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有些窘迫地从地上起来,打算去找点速食品。小纸人头上点亮一个小灯泡,“哒哒哒”抢着跑在前面,跑到对它而言巨大无比的冰箱前。
“我帮你”
小纸人一跃而起抓住把手拉开冰箱,一头钻进去,不多时,抱着一堆码放整齐的食材跳出来,还不忘伸脚把冰箱门关上。夏目贵志就眼睁睁看着那堆食材长脚一样移动到料理台边,跳上料理台,这才露出后面的小纸人来。
庭院里有特级厨师,除了打下手很少有小纸人们能帮上忙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有做饭的机会,小纸人摩拳擦掌,准备大显神威。它给自己装备好配套服装,带上干净洁白的厨师帽,掏出自己的标配小刀刀。
“咔咔咔”
“咚咚咚”
“刺啦”
很快,厨房里飘出温暖的食物味道。奶油蔬菜汤散发出热滚滚的香气,秋刀鱼在锅里煎得两面金黄,烤箱发出悦耳的“叮”的一声,小纸人跑过去拖出热腾腾的蛋挞来,先送到夏目面前请他吃。
小纸人心中有数,用得只是一人份的食材,绝不多取,但是做出的料理花样繁多。夏目被要求坐在餐桌前,惊异地看着丰盛的晚餐。小纸人最后用冰箱里的饭捏了两个饭团出来,还带着小熊耳朵。
它像一位谢幕的演员,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动作,面前就是热腾腾的饭菜。
夏目惊呆了。
第81章雪国书二
夏目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妖怪。看起来很弱小,却能够做很复杂的事情;脸上没有五官,表情包代为表现丰富的情绪;还有各种古古怪怪的小道具,做每一件事情都显得兴高采烈
他看着洗碗都能高兴到手舞足蹈的小纸人,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个你是从哪里来的”夏目问道,“这么晚了,不用回家吗”
小纸人已经收拾好厨房,保证每一样东西都像没有用过一样,闻言回头,轻巧的从料理台上跳下来,跑到了围巾里。
“你是从围巾里出来的吗”夏目想起了那个好看的大哥哥,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围巾里藏着一只这样的小妖怪呢
小纸人捧起围巾的一角,夏目小心地凑过去看,银灰色的围巾上隐约有金线绣的名字,两个,好像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制作者。
伊月。
小袖。
土御门伊月回到庭院,先去了小袖之手的院子。小袖自从与他签订契约以来,一直在承担大家的衣饰制作,除去皮肤以及买来的衣服,他和式神的衣物配饰绝大多数出自小袖之手。将饱含情谊的织品穿在身上,夏天清凉,冬日温暖,小袖之手自身也很喜欢为大家制衣。
织机“咯咯咯”轻响着,有结界在,不会打扰其他式神。土御门伊月把编心织忆的结界给她,小袖会招待一些同样喜爱制衣的妖怪们,谈论花样和织法,热热闹闹很晚才会散去,因此她通常睡得较晚。
“小袖。”土御门伊月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织机的声音停止,满室红光仍旧缭乱不已。得到入内的许可,土御门伊月这才走进去,说起将围巾给了一个孩子的事情。
“是你特意织给我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同你说一声。”
小袖之手微微笑着,温柔地说道:“没关系,能帮到一个小孩子,我也很高兴。”
虽然闭着眼睛,她垂下头,仿佛在让柔和的眸光落到织机上,那上面牵连着云絮般纯白的丝线。
“可爱的孩子会让我想到弟弟。”
她起身,从柜子里又取了一条围巾出来,这一条是白色的,织进许多黑白的鹤羽,一角缀着晋江寮的纹,美丽绝伦。
“本来就打算交给您,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点。”小袖之手抱着围巾送给土御门伊月,“我开发了一些新的花样,花鸟卷大人说可以开一家店铺,这是最满意的试作品。”
土御门伊月接过围巾,笑了。
“我这个主人要承担起模特的职责啊。”
“是的”
土御门伊月抱着围巾回房间,他发现似乎每次发生悲伤的事,总有一股力量将他从负面情绪中拉出来,比如今晚他遇到的那个小孩子,再比如小袖一看就准备了很久的新围巾。
他确实的被安慰到,但是心绪仍然会不自觉的飘向某个可能不会再相会的人。蜉蝣银青的翅翼在他手腕上微微发光,他感到与奴良鲤伴的相会时刻,都流露着蜉蝣般的瞬息即逝感。
也许他在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镜花水月样的梦。
小雪将庭院染成银白色,土御门伊月在自己的房间前微微驻足。曾经的风神披一身月华坐在门边的廊上,旁边小炉温着一壶酒,不知在此等了多久。听到他走来的足音,一目连转过头,未被长发遮掩的左眼中一派温柔恬淡。
“阴阳师。”一目连轻声道,“阿酒小姐送了新酿的酒,愿意陪我尝尝吗”
关乎阿爸的情绪消沉期,庭院式神早就投了票,最后按票数请一目连担当重任。
一目连其实也不太懂的如何安慰人,他最常做的工作是陪伴和守护。其他式神都说他这样子就可以,他还是很努力地想了安慰阴阳师的种种方案,首先就是抱一抱吧
土御门伊月突然被抱,鹤羽围巾垂落身侧,风神的怀抱干净温暖。
“我们还在,阴阳师,永远都会在。”
土御门伊月这一次没有勉强自己保持微笑,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无声的把脸埋进一目连怀里。
“原来我也有做不到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