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能刻骨铭心么。”
黎静静张了张嘴,请求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吞回了肚子里。
她是什么人,就算她开口又如何,她越是开口求情,恐怕邢司翰的下场越是糟糕。
在这场赌局里,她不过就是个赌注而已,有什么资格去求人。
她回过头,看向那漆黑的木屋大门,只能祈求邢司翰不要伤的太重。
里面的撕咬还在继续,外面静寂无声。
黑暗里,辉仔的眼睛可以看清一切,可邢司翰却不能,他只能听声音来判断那畜生的位置。
辉仔很聪明,它经过专门训练,自然知晓如何攻击人,哪里是要害。
邢司翰微微喘着粗气,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疼到了骨头里。
他暗自吸了口气,这时,辉仔突然安静了下来,邢司翰心下一沉,大抵知道它准备要做什么了。
它想速战速决,下一秒,他便感觉到有一阵风从他左侧而来,他伸手,当即揪住了辉仔的脖子。
它力气极大,两个粗壮锋利的爪子扣在他的身上,利爪刺破他的衣服,穿破他的皮肉。
邢司翰眸色阴戾,猛的扑倒,将辉仔狠狠压在自己身下,使出极大的力气,扣住他的要害位置。
手臂怼住它下颚的位置,让它没法用嘴咬人。
它的叫声开始发生变化,紧接着,木屋内边亮起了灯光,黎静静是第一个跑进来的,看到他的样子,又惊又喜,真当是百感交集。
无数种情绪缠上心头,就想过去抱住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她要靠近,邢司翰呵斥一声,“滚远点”
他的样子极其凶恶,黎静静不由停下了脚步,不再动弹,也没有离开。
顾景善走在后面,拍手,道:“厉害,阿翰认识你这么些年,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他对着辉仔呼了一声,邢司翰适时放手,辉仔要着尾巴立刻跑到了顾景善的身边,这会子到像一只正经的狗了。
邢司翰缓慢的站了起来,身上的黑色衬衣。腹部的位置被撕烂,露出的皮肉上全是抓痕。
他脸上沾染了不少尘土,额头布着一层汗水,抬头看向顾景善,露出一丝风淡云轻的笑,说:“可以带她走了吧”
黎静静慌忙过去想要扶他,才刚伸手就被他一把推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差点儿就将她推到地上。
她微抿了唇,不再靠近,只立在一旁,暗暗的看他一眼,老老实实站着不动。
顾景善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笑说:“可以是可以。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怎么办”
黎静静闻言,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紧紧咬着唇。
“让她陪我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我亲自送你们离开。”顾景善说着,便牵着辉仔转身出了木屋,片刻,传来他的声音,“把医生叫来,好好的给他处理伤口。”
只一会,木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黎静静走过去,他却再次将她推开,只不过这一次,黎静静没有从他的意思,就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也不说话。
邢司翰到底有些支撑不住,身子微微晃了晃,差点倒下。黎静静立刻伸手将他扶住,低着头,小声的说:“谢谢。”
“这些伤口迟早要还给你”他愤愤的说,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扯开,自顾自的往外走,“今晚你好好陪他,别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黎静静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就挺难受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难受。
晚上,黎静静坐在房间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顾景善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床尾,就像个木偶人一样。
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估计是洗过澡了,看起来很干净,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睡衣,露出洁白的皮肤。
她的坐姿端正,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靠近的,可明明她现在不过是他手里的鱼肉。
他讥讽一笑,伸手关上了门。
黎静静闻声,侧头看了过去,她站了起来,微笑的看着他,说:“顾先生。”
“这是洗干净准备好了”他笑,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近。
黎静静直挺挺的站着,心中后怕,却没有退步,她只抿着唇不说话,保持着完好的笑容。
他走到她的跟前,伸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往下,滑落到她的手上,握住。黎静静不动,低垂着眼帘,有一种任人鱼肉的架势。
他慢慢凑近,脸颊贴在了她的脸上,侧头,在她耳边说:“这房间里,四个角落,我都叫人按了摄像头。这里的一切,邢司翰都看着,介意吗”
她心头一紧,介意有什么可介意的,到了这个地步,她介意又有什么用。
她不过就是玩具,一个玩具,要什么思想。
她微微一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里,不说话,只做事。
邢司翰在楼下的房间,医生给他打了针,将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过之后,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视机是自行打开的,画面里,是黎静静同顾景善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他眉头一紧,一股血气直冲上来,几乎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这时,顾景善已经将黎静静压在了身下。
画面拉远,几番动作之后,顾景善突然起来,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手势,似是在说,不能再看了。
下一刻,电视便出现了一片雪花。
邢司翰一把扣住了床头柜上的茶杯,就差一点,杯子就要把他扔出去。然而,并没有,他只是紧紧的捏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只胸口微微起伏,静默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松开了手,像是平静下来,靠在床头,安静的坐着。
黎静静躺在床上,身上只搭着一块布,遮住重点部位。
顾景善则坐在床位,指间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如果他问你,今天晚上做过什么,你该怎么回答。”
黎静静笑了笑,说:“他不会问的,也不会在乎这个。”
“是吗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黎静静目光落在吊灯上。
“我赌他其实很早就对你有意思了。那时候落落还在。”
黎静静微的一顿,“顾先生真爱开玩笑。”
“我知道你没失忆,以前的事情你都清清楚楚。我也知道你跟黎晋华串通,想搞阿翰。”
黎静静心头一惊,干笑一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不用装,我不会告诉阿翰。当然,我也没那个耐心来陪你演戏,更何况你演技很差。”
黎静静闭了眼睛,看久了灯光眼睛可真是难受。
她笑了笑,说:“可我想要对付的,并不是邢司翰,我真正想对付的,是黎家。”
顾景善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黎静静坐起身子,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
“没有说服力,就算你演的那么认真,我也不会相信。”
黎静静耸耸肩,并没有辩解。
“赌注是什么”她将话题转到了正道上。
顾景善唇角微微一挑,点了点头,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了地板上,说:“很简单,如果我赢了,你死在他的面前,怎么死随你。你赢了。我无条件帮你,帮你解决所有你想要解决的人,包括邢司翰。”
赌注很大,搭上一条命。
她笑了笑,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不公平落落死了,总该有人以命抵命,我让你活到今天,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落落是怎么死的吧”
他突然眸光一冷,转身凑到她的跟前,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说:“你不敢”
黎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所以。其实你们早就背叛了落落,对吗”
“没有,绝对没有。”她立刻否认。
顾景善眯了眼睛,“你那么坚定,又何必害怕。”
“你的意思是,这场赌局,我不想赌也必须要赌,是吗”她问。
顾景善看着她平和无波的眼睛,眉梢一挑,说:“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舔了舔唇,点头,“好,我赌。”
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很好,那么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黎静静扬着笑,点了点头,“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失望。”
她微微的笑,没说话。
这天晚上,黎静静靠在床头一夜未眠。邢司翰同样坐在床上,一夜没睡。
这个晚上,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有睡觉。
顾景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相框,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如花,像阳光一样。
给人方向,给他希望。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对着照片微微一笑,说:“谁都不可以背叛你,谁都不可以让你伤心。”
异国的夜色那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