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甄他们的母校。
这些消息,黎昕只是听听,并没怎么关注。
他也确实没心情去关注这些事。
眼睁睁看着自己肚子越来越大,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每个微小动作。
黎昕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孩子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生,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又会是怎样。
两三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他心里的这种忧虑混杂着期待和惊喜,如同雪地上的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滚到最后,他每天便连饭都不想吃,只想瘫在床上。
隔壁床的温诗雅妹子因着治疗,也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活泼,但那双眼仍是亮晶晶的,每天都坐在床上,同他一起期待着他肚子里那个新生命的诞生。
黎昕每天都要问顾燃。
听说女人生孩子都要把肚皮划开。黎昕声音很小,也不知害怕还是怎么,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委屈,医生要是划我肚子,一不小心,把我的蛋划掉了怎么办?
顾燃:噗。
你还笑!黎昕气得坐起来。
顾燃便又辛苦忍住笑,说:放心,我会找技术最好的医生。
但不管技术多好的医生,也从来都是接产女人,他不一样,他可是个男人。
老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
每每这么想,黎昕都觉得自己的蛋一阵发凉,特别难过。
但更让他难过的,是洗澡。
他这么爱干净一男的,现在居然因为怀孕,行动不便。
不便到了他都不能自己洗澡!
当发现自己连转身都费劲,弯腰够肥皂这种都变成了高难度动作时,黎昕想着,要不先忍忍。
但他忍了没两天,就发现自己忍不下去了。
恰好顾燃今天工作不忙。
黎昕想了想,艰难开口,顾总。
顾燃:嗯?
我黎昕觉得这话实在是太难说出口了,于是决定旁敲侧击。
你觉得,我黑了吗?
听他这么说,顾燃抬起眼,凑近了坐。
你坐这么近干什么?黎昕看他坐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要躲,我不就问问你我黑了没?
顾燃也不回他,只目光动也不动看他。
光线从窗外照到青年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白的晃眼。
他说:还好,不黑。
黎昕:
不过我只看到了脸,别的地方不清楚。顾燃视线下滑,我需要具体看看。
黎昕闻言,耳朵尖腾的一下红了,心里骂老不要脸的,怎么连流氓都这么光明正大?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一个滚字,但临到嘴边后,黎昕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这么说,不就是想顾燃帮他洗澡?
如果顾燃帮他洗澡,不还是会看到?
这他妈是个死局啊,破不了。
黎昕颤着牙,几乎是以将死的心态认清了这个现实。
他深吸口气,用尽了浑身力气,把滚字换成了,好。
说话时,顾燃正在给他削苹果。
这个好字生生让他动作一顿,锋利的刀刃错过果皮划过肌肤,在他拇指肚留下不轻不重的一道伤。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黎昕还是头次觉得,想把一件事说清楚居然有这么难。他纠结一会儿,解释说:我昨天在卫生间自己试了一下,发现我现在转身也困难,弯腰也困难。
自己洗澡实在是太困难了。他越说声音越低,眼瞅着面前男人眼底的眸色逐渐转暗。
黎昕:我也是实在没办法,顾燃你就帮帮忙。
便见面前男人动作缓慢放下水果刀,眉梢轻挑,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黎昕:啊?
我们是合法伴侣,你怀的又是我的孩子,我帮你,不应该吗?顾燃说: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我可以帮你洗澡的地步?
黎昕怔愣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还真不觉得他跟顾燃的关系有多亲密。
顾燃眉头稍蹙,似乎对他的客气感到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站起身,问:什么时候洗?
黎昕隐约觉得他情绪不大好,便也不多说话。
有些怂,试探着回:现,现在?
病房里没有人,路路跟温诗雅都去检查了,估摸着晚上才能回病房。
黎昕由顾燃扶着走进单独卫浴。
病房的单独卫浴空间有些小,他跟顾燃两个大男人并肩站在里面,他更是转不过身。倒是顾燃还算行动方便,能做一些较为简单的动作。
比如说,替他脱衣服。
临到头,黎昕又后悔了。
他宁愿自己馊死,也不敢面对现在这样血淋淋的现实。
他说:要不别洗了。
顾燃:为什么?
总不能说他不好意思脱衣服,黎昕想了想,说:我怕我脚下打滑,摔到就不好了。
是吗?顾燃站在他跟前,微微低头,眼里的目光像是打趣,那我抱着你洗?
黎昕尴尬笑了笑,不了吧。
他说不也没用,顾燃已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顺带着解开了他上衣扣子,顺手一拽就拽下了他的上衣。
黎昕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出自己后背一凉,肌肤同微凉空气亲密接触,瞬间暴露在了男人面前。
他控制不住,滚烫感从耳后根顺着占据了他整个侧脸,火辣辣的烫。
顾燃饶有趣味盯着他,你脸红什么?
黎昕瞪他,谁脸红了?
还嘴硬?顾燃错开步子,让出自己身后那面已经被朦胧水雾弥盖的镜子,伸手擦干净一小块。
透过那一小块镜子,黎昕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脸,耳后根和两颊泛着几乎病态的红,
红的让他自己都觉得,这他妈,好丢人。
顾燃像是很乐意看见他这幅窘迫样,跟逗小仓鼠似的,低头在他耳边问:是不是脸红?
不是。黎昕死不承认,是太热了。
顾燃也不同他争辩,起身,扬眉,好。
那我们继续。他松开一只抱住黎昕的手,松松搭在他裤腰处,总要脱干净了才能洗。
黎昕面上强行淡定,心里却是恨不得分分钟原地去世。
即使清楚顾燃不会对他做什么,也清楚他跟顾燃都是男人,他有的顾燃肯定也有。
但他就是不敢,就是怂,不敢面对。
想他一个不怕天不怕地的,居然有一天会怕在人面前脱衣服,还是在个男人面前脱衣服。
医院的病号服松松大大,连带着裤腰带也松的要命,顾燃这么轻轻一搭,黎昕就觉得自己的裤子快要掉了。
他连忙拉住顾燃的手,吞吐道:不用,慢慢来,不用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