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是担心女儿,宫里说着风光,但哪儿是什么好去处,这两天宋氏连着去清凉寺上香,急得嘴里都要燎出水泡来,就等着沈辞柔回门。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来,沈辞柔又只盯着李时和,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这个姿容端丽的皇帝,宋氏想和女儿说说体己话都找不着机会。
憋了一会儿,宋氏憋不住了,看了沈仆射一眼:“夫君,谈的既是政事,我就先避一避。”
这是委婉的暗示,李时和猜到宋氏是想和沈辞柔单独说话,略略点头。见他点头,沈仆射扭头说:“去偏厅吧。”
宋氏起身,和沈辞柔说:“阿柔。”
沈辞柔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起身跟着宋氏走。临出门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李时和的眼睛。
没想到他也在看她。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回头,李时和愣了一下,朝她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去吧。”
沈辞柔点头,偷偷比划了个手势,大概意思是早去早回,然后背过身,三两步跟上宋氏。
看着她出门,李时和转过头:“见谅。”
刚才的小动作尽入眼底,沈仆射权衡一番,觉得不能跳起来锤李时和,复杂地叹了一声:“陛下,还是谈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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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谈的是政务,偏厅里谈的就是家事。宋氏上上下下看了沈辞柔几圈,看得她都有点后背发毛,这才问了第一个问题:“宫里可住得惯?”
住不住得惯就是那么回事,沈辞柔以前在家偶尔还得端一端,李时和却宠她宠得没边,什么事情都是“好”“可”,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摸摸鼻尖,选择折中说:“还好吧,和家里也没什么两样的。”
沈辞柔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宋氏松了口气,想想又问:“那,陛下,待你好不好?”
“当然好啊。”这问题都不用过脑子,沈辞柔想都不想,“他对我可好了,到现在也没闹过脾气,还许我在殿里时可以不守宫里的规矩。”
“规矩还是要守的,不能胡来,让别人看笑话。”宋氏嘱咐几句,停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得问。她先选了个含蓄的说法,“陛下这几日,都是宿在你这儿的吧?”
沈辞柔没懂,点点头:“是呀,他白日里在长生殿里,说是有折子要看。大概过了未时就来陪我玩了。”
一听“陪我玩”这种说法,宋氏就知道沈辞柔是脑子没转过弯,但她不能问得太直白,又怕沈辞柔听不懂,斟酌片刻:“阿娘问的是,夫妻之事。”
这么问,沈辞柔就懂了。总归是不熟悉,年龄也还没到,就算亲身经历过,她面上还是迅速地红起来,不自觉地揪着袖子,把袖口的刺绣拧得乱七八糟。
初回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身子都没力气,因此倒也没怎么受一开始的痛,后来还是尝到点甜头的,但更往后,她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只记得她好像忍不住小声地哭了,抽抽搭搭地耍赖,说不来了,她不是爱哭的人,这么哭出来,又羞又丢人,但又没地方逃,只能躺在榻上让人折腾。按理说以李时和的性子,肯定会停下来哄她,但那晚没有,反倒只低头轻轻吻着她的眼尾。
这事情总不好和宋氏说,沈辞柔犹豫着,含含糊糊地:“就……就那样吧。”
宋氏哪儿猜得出“那样”是哪样,她也是过来人,知道夫妻床榻上也是要紧事。她叹了口气:“阿柔,这是阿娘面前,有些事情在这里说说也无妨,你不要羞。”
这怎么可能不羞,但也没法驳,沈辞柔面上更红,动了动身子:“嗯。”
“那阿娘就明明白白问你,”宋氏顿了顿,“这几日夜里,都有的吧?”
沈辞柔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再不在意,这事也不是能摊开来说的,还是含含糊糊的:“就昏礼那晚上……”
“……就这么一回?”
沈辞柔不太明白这个“一回”是怎么界定,想想还是点头:“嗯……”
宋氏心里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宋氏:陛下……都挺好的吧?
阿柔:挺好的!就是他好像喜欢早上沐浴啊,怪怪的(挠头)
就说会有肉沫的,醉鸽鸽什么时候骗过你(……
顺便闲着没事的可以看看我专栏头像,我姬友p(?)的我好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ni)
第59章追问
平心而论,沈辞柔长得不差,在长安城里的贵女里也得算是出挑的,先前嫁不出去纯粹是因为心里有思量的好郎君怕被她打,只爱美貌的那些又都是纨绔,沈仆射夫妇万万看不上。
沈辞柔毕竟是女孩,在这事儿上最开始肯定不怎么放得开,但李时和一个二十出头的郎君,夜夜怀里抱着同样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若是兴起,一日里来几回,宋氏也不会惊讶。
但偏偏,就昏礼当晚这么一回。若说是这就对沈辞柔没兴致了,又不像,否则何必接连着赶来陪她,且还是陪着玩这种说出去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事情;但若说别的原因,宋氏还真不是很想往那个方向猜。
这事儿得弄清楚,宋氏定定心神,轻轻咳了一声:“就那一回,你……觉得如何?”
……这让人怎么答!
“就……就那样,还行吧。”沈辞柔自己都有点弄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没法细说,越想越别扭,“阿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这话不能直说,宋氏抽出帕子,在唇上按了按,放缓语气:“夫妻之事,总是避不过去的坎儿,若是……”
她想了想,用了个含蓄点的词:“若是不好,将来日子难过,你早晚要知道。阿娘是想,若真……不如叫御医来看看。也好早有个孩子。”
沈辞柔半懂不懂的,但听宋氏的说法,还把御医都扯出来,她就是猜,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意思,何况还要强调一句孩子。她有点儿不舒服:“都好着呢,用不着御医。阿娘,要是你只想问这个,那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她想起身,宋氏却把她叫回去,端起边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阿柔,阿娘是过来人,知道轻重,这才问你这个。”
听宋氏这个语气,是要说要紧事,沈辞柔也不急着走了,端端正正地坐回去,等着阿娘说下去。
“陛下时年二十一,旁的郎君,若成婚早些,孩子都能学着说话了。他到今日才娶你,且只有你一个,你或许不明白,但背后有多少人盯着,你可知道?”宋氏叹了口气,“阿柔,宫里的风风雨雨,比你前十几年经历得都要多。在宫里的女人,最好的倚仗就是个孩子。你若能早点生个孩子,若是男孩,就是皇长子,再怎么样,将来也不用发愁。”
毕竟新婚,宋氏不愿直截了当地说若是失宠之类的话,沈辞柔却听懂了。她知道阿娘说的有道理,于深宫里不知道宠爱何时会衰竭的女人来说,是该生个孩子,但这个道理,她不觉得该用在自己身上,也不觉得李时和会有一天收回对她的感情。
她有点恼,但又不能发出来,闷闷地说:“阿娘,我这么说,你肯定要觉得我是不懂事,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按你的说法,听着好像让我生个孩子去捆住他,或者做好将来的打算。但是,”沈辞柔吸了一口气,抬眼,“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不是因为想让我给他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