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gu903();她好像已经非常习惯被束缚被限制这类事,预想中的强悍束缚却没有降临。白发少年思索一下,解了自己束发的发带,附上咒文之后,轻轻缚在少女右手手腕上,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结。

鬼角少女眼中倒映着展翅欲飞的蝴蝶姿态的结,一时愣怔。

这一端会系在我手上,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告诉我。

没了发带,少年的白发散开,近乎风花雪月。他向鬼角少女微笑,两人之间被一条漂亮的发带联结,她被束缚着,他也被束缚着,竟让鬼角少女有了一种束缚是甜美的这样的错觉。

其他源氏阴阳师提心吊胆,又因为提前许诺过,不得不绕了一段远路,带少年去看那处祭坛。

不可以再靠近了,没有权限。源氏阴阳师说道。

冲天的阴气在山谷中上升,悲鸣与喊叫彻夜不绝。少年远远眺望,张开灵视,于是那些扭曲的黑影在他眼中全变成了蛇的样子。蛇被他所书写的符咒环绕,并不惊慌,而是贪婪而沉静的等待着。

少年的指甲嵌入掌心。

不知何时,他也罪孽累累。被炮制的式神,被献祭的巫女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袖上的笹龙胆,现在他也是帮凶了。

天上飘起微雨。

源氏的阴阳师们一回家族就要去汇报工作,少年与他们分别,带着鬼角少女站在微雨之中。

雨势渐渐大起来,这是春末夏初的第二场豪雨。第一场雨落下时,他正站在光哥身边。

你到廊下去吧,都淋湿了。

你呢?

我再站一会儿。

去吧。

我也想,再站,一会儿。

鬼角少女和白发少年于是一同站在雨中,雨越下越大,伸手不可见,他们之间连接的发带都被打湿了。鬼角少女垂着眼眸,任凭大雨打在身上,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截发带上。

突然,她感到少年轻轻打了个寒噤。

真红妖力瞬间鼓动,少女拔出妖刀,刺向白发少年的方向!锋利的刀刃顺畅切入树干,整个刀锋横过来,遮在少年头顶,雨水打在上面呛啷啷一叠声地响。

少年头上的雨停了。

生病,会死。鬼角少女轻声道,死,很糟。

你为什么会来到源氏?

买。

实验呢?是自愿参与的吗?

参与了,吃饭。

少年忍不住咳两声,他压着内心汹涌的怒火,最后问道:

你去过别的场地吗?制造你这样式神的场地?

鬼角少女望望天,她伸出沾着血迹的纤长手指,一些指节上布满伤口和硬茧,她一根根数着手指,很乖。

五六七

白发少年这一刻愤怒得甚至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咳,过往的许多点一点一点串起来。

有他和老师站在山顶时,老师说他出现太晚;有守护在病榻前时,老师呢喃着牺牲和痛苦;有他走进光哥房间时,在他面前合死的卷轴

这些人都瞒着他!编织着仙境的谎言!他本该就此决绝的甩袖而去,他想要的绝不是源氏笹龙胆笼罩下的血色世界!但是

但是

他已经蒙受了十年的恩惠,他的老师,他的兄长尽在此处

那些过往,那些关怀,那些庇护,此刻都变成蛛网将他粘附。挣脱不开,逃脱不掉,唯有那颗初心仿佛在地狱火中煎熬

哪里,痛吗?少女问他,他只来得及勉强微笑一下,就倒了下去。

!!!

小混蛋,那么大的雨都不知道避一下

赖光大人,药来了。

给我。

白发少年沉睡着,外界声音缥缈而模糊。他好像回到了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满世界都是光,他跟神明对话,与草木游戏,母亲教他做掩藏气息的玉环,一遍又一遍叮嘱。

【晴明,强大之前,一定要作为人类活下去。】

他就很听话地仰起头回应。

【母亲,晴明一定会作为人类活下去。】

母亲就笑了,她也有着风花雪月一般的白发,这些白发从来不束,总是烂漫散开着,拥抱他的时候,长发宛如馨香的羽翼将他包拢。

有时,会有谁来看他们母子,提着各色甜蜜的糕点,带着小鼓小风车等玩具。每次那个人来,他总是万分喜悦地迎上前,那个人也会拥抱他,比母亲还纵容。

他称呼那个人

【舅舅!】

晴明,醒醒再睡,吃药了。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美梦之中拉扯出来,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凌厉的笹龙胆纹。他的喉头蠕动一下,昨晚的窒息和疼痛瞬间涌来,不得不别过头去。

晴明,别闹脾气,吃完药再睡。白发青年一手扶起他,把温温的一碗汤药递到他唇边,多大的人,还能淋雨生病,你都在雨里玩什么呢?

何等熟悉的语调,三分责备,七分亲昵,光哥向来是这样同他说话的。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随处可见的家纹,闷头把药喝了,重新躺下,白发青年给他塞了塞被角。

好好养病,我明天

光哥。罕见的,他打断道,我将大长老制作的兵器带回来了,你高兴吗?

源赖光不明所以,什么高不高兴?你都把自己弄病了还问我高不高兴?

少年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没有问那个,光哥。

赤影很强大,我将她带回来,为光哥所用

光哥,你高兴吗?

原来是讨要夸奖吗?

源赖光笑了,他也不怕过了病气,深深拥抱了白发少年。

我当然高兴,晴明,不止为这件事高兴。

最令我高兴的,还是你在我身边这件事。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同伴!有你,源氏大业可成!

听到这个回答,少年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视线里,蝴蝶落在雨珠点点的蛛网上,徒劳地颤动翅翼。

第69章梦境·昨日光风(四)

这场病绵延了两三天,源赖光每天都来探望他,不是带着药就是带着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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