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不以为意,“只是手腕罢了。”

作为一具没有记忆的活尸,她的道德观尚未被补全,巫门之人塞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又因为她是老祖宗,没有人敢对她指手画脚,所以她的行事都是随心所欲,按心情来。

魂使道:“可是我不喜欢呢。”

叶落愣了下,偏首看他,那双比普通人类更黝黑的眸子透着一种无辜,仿佛在说: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呢?

活尸就是这么任性。

魂使不禁叹了口气,干净漂亮的容颜添了几分无奈,柔声说:“你要做一个好姑娘,乖啊。”

“我现在不好吗?”叶落问,“你审视我这么久,难不成就想让我做一个好姑娘?”

从她在乱葬岗苏醒,这位魂使就一直跟着她,用一种游离尘世之外的旁观者的身份审视她、观察她。

叶落以前无所谓,不过最近,突然有些不爽。

至于为何不爽,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到这男人的脸,就下意识地想作一下,最好能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她默默地想,一定是因为魂使和活尸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魂使对活尸而言,就是束缚活尸的紧箍咒,不准活尸做这做那,管得很宽。

魂使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眉眼柔和。

叶落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心脏有瞬间的失序,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作为一具活尸,她的五脏六腑已经不会再制造源源不断的生气,心脏也不会像正常人类一样跳动。

两人坐在秋日的阳光下,一时无话。

半晌,叶落突然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魂使应该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一种身份象征吧?”

魂使点头,“我叫昀旸。”

叶落在心里默默地叨念几声,心脏又有些失序,“昀旸”这两个字给她的悸动比任何名字都要深刻,难不成是因为“昀旸”是魂使的名字吗?

应该是这样吧。

晚上,叶落回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到跳上床的黑猫,突然说:“你变成人吧。”

黑猫扭头看她,虽不知她何意,仍是变成白衣如雪的公子,一头鸦羽般的墨发披散,朝她微笑时,干净又温和,有男孩子的清爽,也有男性的温和。

很矛盾。

叶落凑近他,突然叫了一声:“昀旸。”

魂使的眸子里似有碎裂的星光微晃,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没事,我就是随便叫叫。”叶落淡定地说,径自躺下,嘴里嘀咕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魂使看着搅乱了他心弦的活尸不负责任的话,面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他敛袍坐在床边,看着她陷入沉眠之中,伸手过去,隔空描摹她的面容……

第21章替身21

丰祥镇的冬天到来之时,叶落和巫马离开了巫门祖宅。

这次巫马回来,是为了将从清云宗请的镇地之物带回来镇在禁地,并帮助长辈们一起加固禁地的阵法。

现在事情已了,巫马也要回清云宗。

巫马是清云宗的弟子,清云宗有规矩,弟子的修为未达到合道境之前,不得长期在外,除了必要的历练外,须回宗门继续修行。

这也是为了保护那些低阶的弟子,以免丢了性命。

听说他们老祖宗要和巫马一起离开,巫门年轻的弟子们依依不舍。

巫雅拉着叶落,双眼含泪,“老祖宗为什么要和大哥一起离开?留在家里不好吗?大哥是去清云宗受罪的,老祖宗您不要跟着大哥去受苦。”

“是啊,老祖宗留在家里吧。”

“我舍不得老祖宗离开。”

“……”

巫门年轻的弟子们纷纷挽留,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巫门弟子已经将叶落当成他们的老祖宗看待,这么年轻貌美的老祖宗,怎么舍得她离开。

在他们看来,巫马被送去清云宗拜师学艺,就是去受罪的。

他们巫门的底蕴并不比三大宗门差,要不是巫门应劫而退,名声不及三大宗门显赫,巫门之人何苦要去三大宗门拜师,就为了不断了巫门和三大宗门的联系。

所以在符箓方面最有天赋的巫马被送去清云宗拜宗主为师,成为清云宗的莫宗主的挂名徒弟。巫门人学的是巫符,与外面的灵符并不相同,巫马不仅要学巫符,还要转修灵符,多受罪啊。

叶落只是笑,“不行呢,我要和巫马离开的。”

作为被巫马的血点化的活尸,巫马和她之间有一种羁绊,目前是无法割除的,这也是她跟着巫马的原因。

除此之外,她要弄明白自己的死因,不可能一直待在丰祥镇。

在巫门人的依依不舍中,叶落坐上马车,和巫马、狐狸精一起离开了丰祥镇。

巫门人站在丰祥镇外,挥手与他们道别,望着马车渐渐地消失在风雪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下雪的日子,天气很冷。

巫马特地在马车里布置了恒温阵,问叶落:“叶姑娘,您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