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百里疏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漠不相关的问题:作为太上宗的眼,他们没让你知道北辰太上吗?

北辰太上。

叶秋生的动作忽然一顿,他听糟老头在一两次醉酒的时候,提起过这个词,说什么北辰有一,其名太上譬如北辰,众星共之,糟老头醉酒的时候,总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没个靠谱的。

他倒是问过所谓的北辰太上是什么意思,糟老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哦,那是你们祖师爷当年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号,好让太上宗这个名字听起来比较像样一些。

据糟老头所说,太上宗的祖师爷表面上看起来得道高人,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喜欢留下麻烦办事不靠谱的酒鬼。

这种大逆不道的评价要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掌门听到了,拔剑追杀不可,但是糟老头不止一次在掌门面前评价祖师爷,掌门听见了却当作没听见,甩手把其他赶走。因此叶秋生对于糟老头到底在太上宗是什么身份心存好奇。

那时候叶秋生对糟老头的回答信以为真,也就没再问过。

只是如今,在帝芬之战的古战场,深埋地底的囚荒之塔中,北辰太上这四个字竟然从百里疏口中说了出来。

去他大爷的祖师爷想的让太上宗听起来威风些的名号。

叶秋生额头上青筋忍不住跳了两下,糟老头嘴里的话,到底几句是真的几乎是假的?

百里公子说笑了。叶秋生脑子里诸多念头闪过,又露出了惯有的轻浮笑容,他若有所指的看了百里疏一眼,眼和下棋人地位可不一样。说白了眼就是苦力活,任人呦呵成天跑得累断腿。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

向我这种,就是个打杂跑腿顶了天收集点情报的,可比不上百里公子见多识广。

下棋人

百里疏轻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罕见地低低笑了一声。

叶秋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叶秋生在想自己这样忙忙碌碌十二王朝踏遍为了什么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百里疏。想起百里疏仿佛不论什么时候都走在九玄门众人前的身影,想起黑暗的地底,百里疏以茶代酒微垂的眉眼。

或许因为他们一个人是太上的眼,一个是九玄门的下棋人。

都是被选定的那个人。

但叶秋生就没见过百里疏笑过,也去想过这人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这人总是眉眼间封着层层的寒冰,眼底藏了很深很深的心事,给人的感觉的就是漫天风雪中,这个人会一直笔直地向着前面走下去,无喜无悲不知哀苦。叶秋生觉得像百里疏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以揣摩。

不过,叶秋生总觉得就算是笑,百里疏这人眉眼中的冷意也不见得会少上一分。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在念了一遍下棋人的时候,叶秋生第一次看见百里疏笑了。

很淡很淡的笑,唇边掠过一丝近乎弯曲的弧度,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双看不见底的眼中不带一丝笑意,依旧是在一片漠然中藏着很多的心事,眉眼间的寒意不见得消退半分。

或者说更冷了。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叶秋生第一次在百里疏这个永远不动声色的家伙身上真切地捕捉到了一种近乎锋锐凌厉的感觉。不是百里疏惯有的那种寒冰般的锋锐感,而是另外一种一种几近讥讽的锋锐。

讥讽?

原来这家伙也有着这种普通人会有的情绪吗?

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叶秋生脸上维持着笑容,他没有再提及下棋人的相关话题,转而随口开着玩笑:原来百里公子还是会笑一下的啊。万幸万幸,幸好九玄门的众位没有在此,千斤灵石方可见九玄大师兄一面,这一笑不知得付多少钱,在下穷书生一名,可付不起。

第85章帝座蒙尘

百里疏脸上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对于叶秋生的调侃也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在下才学疏浅,敢问百里公子,北辰太上是合意?

叶秋生话锋一转,询问其百里疏。

囚门设于地面正中间,严丝合缝,没有锁,但是叶秋生用了几种方法也没能够将这扇玄铁之门打开。百里疏走过去,半蹲下身,空着的左手按在了囚门之上。

听到叶秋生的询问,他一边将真气缓缓注入玄铁囚门之中,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

百里疏的回答只有一句话,但是听到他说了什么之后,叶秋生的瞳孔骤然一缩。

混沌之时,人称古帝为太上。

太上,太上!太上就是至高,在此之前叶秋生都只将它与道家的起源观联系起来,只当做是传说中的冥冥万物之源,但是,正如百里疏所说,太上的至高之意,的确可以用来指代古帝。

混沌纪元的古帝岂不正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太上!

北辰有一,其名太上譬如北辰,众星共之糟老头曾经醉酒后,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划过叶秋生的脑海,但此时此刻,这些话已经令含深意。但是叶秋生来不及细究,因为随着百里疏的动作,脚下的玄铁囚门有了动静。

百里疏的真气注入玄铁囚门之时,上面那些手法精致的浮雕开始发出了淡淡的光芒。蛟龙虺蛇金乌雾鸷一只只古老的荒兽仿佛在囚门上被唤醒,重新睁开了它们的双眼。

站在百里疏身边,叶秋生被随着浮雕亮起而不断复苏的荒兽威压逼得不得不连退了数步。

以地上的囚门为中心,周围忽然卷起了一阵阵呼啸凄厉的狂风,风声宛如百鬼于黄泉下悲鸣。

百里疏仍然半蹲在玄铁囚门上,单手按在暗红的玄铁之上,金色的长弓半搭于地上,突然卷起的狂风吹得他的白袍烈烈作响。

一只又一只绘于囚门上的荒兽不断复苏。

在最后一只虬龙也被唤醒的时候,叶秋生听见咔嚓一声。

他和百里疏都在设设于地面的地牢囚门上,伴随着这咔嚓声,下一刻原本紧闭的囚门向下一翻,于瞬间打开。门开的前一刻,百里疏抽回了手,长弓直横,低喊了一声走。

囚门打开的瞬间,叶秋生恍惚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和百里疏一同戒备着就势下落,那叹息声就像是跨越数个纪元而来,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用铭刻了帝芬之战的玄门封锁的囚室并不大。

和整座塔比起来,这间囚室可谓是十分狭小。但是和囚室本身的长宽来说,它的高倒是有些奇特,足有长的三倍以上。

这让这间囚室看上去与其说是房间,但不如说是一口竖井。

火把在刚刚狂风席卷的时候灭了,叶秋生重新点亮了火把后就去看周围的情况。囚室中摆着一张青铜长桌和一把椅子,左右各有一寸石台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叶秋生游走十二王朝大地,监狱囚室也不是没有去过,但是这样子的一间囚室还是第一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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