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站在那笑了一声,没事,早晚有一天他会自己愿意过来的。他这一声说的很轻,说完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转身道:刁叔,我去换身衣服,我哥差不多也要换好了,一会我们准备去见妈妈,先走一步。
刁明山答应了一声,等着他走了,才慢悠悠跟在后面。
他来别院是专门替黎老送礼物的,老人疼爱女儿,也疼爱外孙,给他们都准备了不少东西,就算没有车祸的事,按照往年的惯例,他也是要亲自替老爷子来跑这一趟。
刁明山一路上走着,发现小少爷对这里的环境和人都非常熟悉,甚至连陪护人员的名字都叫的出。他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微微眯了下,刚才来传话说不让江心远进去的,好像就是这个陪护人员。
至于方才的事,是大小姐无心,还是小少爷无意,刁明山略想一下就懒得去管了。
母子连心,他家小少爷做事怎么会错呢?
刁明山还咂么了一会刚才小少爷的表现,他觉得小少爷记仇也不错,算是个优点啊!人嘛,记仇好呀,能激发上进心。前两年南巡讲话不是还说了,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也一样啊,有因才有果,甭管什么手段,现在小少爷能出气、能被刺激的进步就好嘛!
刁先生喜滋滋地想着,这么多年下来都偏心习惯了。
另一边,黎舟正在房间里试着把衬衫穿好。裤子还好办,单手穿着也不难,但是衬衫实在是不方便,他还在奋战,就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哥,你好了吗?
黎舟道:还没有,你进来吧。
黎江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合体的西裤,白色的衬衫,像是随时可以去台上做钢琴表演,他瞧见大哥披着衬衫扣子未系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哥,你不用非穿这身啊,我不是让人又送了一件T恤过来,你穿那个吧,那个宽松,不会碰到胳膊。
他说着,又亲自去拿了T恤过来,帮着黎舟穿好。
黎舟略微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养母一直都是温柔娴静的,无论何时头发都不见有一丝凌乱,他们穿正装也习惯了,尤其是今天还要拍照,应该正式一些才好。
有什么不好的,特殊情况呀。黎江给他穿好,忽然又凑近了闻了下,哥,你洗澡了?
黎舟道:嗯,路上出了汗,简单冲了一下。
黎江笑道:沐浴露的味儿挺好闻的。
第11章铃兰
两个人换好了衣服,又去小厅等了一会,这边照顾黎曼起居的人给他们端了水果和点心来,带着笑意道:太太还有点事没弄好,两位少爷先吃点东西,稍等一下,中午有想吃的菜没有?厨房已经准备了安神补血的汤,还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咱们单做就是了。
黎舟不挑,黎江倒是开口问了一下:做的什么汤?
那人道:有新买来的鸽子,手术后吃这个正好。
黎江在这里很放松,听了之后道:别了吧,我妈在前面院子里还养着一群鸽子呢,天天画它们,肯定都画出感情了,中午这汤一端上来她嘴上不说肯定也吃不了几口饭。再说我哥也养鸟呢,不要鸽子,换个别的。
那人答应了一声:那我让厨房去换了重做。
黎江等人走了,又凑过来一点小声道:哥,我们去瞧瞧你养的那只鹦鹉吧?
黎舟愣了下,想了一会才记起来自己以前还养过一只小宠物,他养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上一世的时候虽然说是他养的鸟,但都寄养在黎曼这里,他每次过来的时候住上几天偶尔逗弄一下。当初养那只小东西,一来是他自己当时喜欢,再来就是瞧着养母喜爱这些小生灵,他也爱屋及乌罢了。
再后来黎江腿伤了,养母也跟着大病一场,那几年家里一直都乱糟糟的,他也没来得及管那只鹦鹉,好像听说有天没关好笼子它自己飞走了。只是这一世黎江的腿没事,他那只小宠物还挂在前面廊厅那,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黎家大少爷的心头好,小宝贝。
黎舟自己都没想那么多,反倒是弟弟黎江心思细腻,连碗汤都替他考虑周到。
闲坐着没事,兄弟两人一人端着一个小碟子拿了些水果之类的过去准备喂鸟。黎舟有些不记得路,不过还好有小少爷走在前面,他略微放慢一点脚步跟着就好。
别院这边是中式建筑,最高不过两层,前院还修了回廊和小厅,大概是因为周边有山有水因此即便是夏日也不怎么热,走在木板石砖小路上十分惬意。黎老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修这处院子的时候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连黎曼的画室都特意挑高了只为采光充足,又担心她身体不好,不怎么爱出门,院子也造的宽敞,只在自己家走走也足够。
黎家大小姐从一出生起,家境殷实,单从物质上讲,她并没有受过半点委屈。
黎舟那只虎皮鹦鹉,品种常见,瞧着也呆呆傻傻的,胖成一小团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瞧见人兴奋地蹦来蹦去,停在横杆上歪头看他们。
黎舟给它喂了一小块果丁,瞧着旁边的小杯里空了大半,给它添了把小米。
哥,我听说附近还要建一个马术俱乐部,可以寄养自己的马,还有专门的人帮着训练,到时候我们也养两匹吧?黎江把大哥那碟水果也端在自己手里,站在那跟他说话。
黎舟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你喜欢就养,不过一匹就够了。
黎江乐了:你跟我骑一匹马呀?
黎舟淡声道:我就不用了吧,我不喜欢骑马。
黎江略顿了一下,又笑了道:那我也不养了,回头我们养别的,我还听同学说有一家店里专门卖手养鸟,也有鹦鹉,叫什么玄凤,脸上两团腮红一样,特别亲人,到时候多养两只,也跟你这只鹦鹉做个伴儿
黎舟看他一眼,小少爷话很多,一般话多的时候就表示心情紧张了,虽然小少年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路不住小声念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黎舟看的出,弟弟在焦虑,那点公开的小秘密像是含在齿尖,一直想问,但又不敢提半个字,用的还是老招数,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利诱,加大了筹码只求多那么一点牵绊。
黎舟一直没说话,小少爷自己说了一阵,也安静下来。
黎舟看着小鹦鹉吃东西,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黎江沉默一下,道:在外公那边的时候。
黎舟点点头,难怪那个时候就一直打电话,一直想他回去。不管怎么样,也比上一世在酒会上闹那么一场好多了,那时候黎江尚还坐在轮椅上,而他跟在江心远身边,兄弟之间关系很僵。
大哥不提,做弟弟的也不肯多说半个字,像是怕说了就灵验一般,跟自己在那较劲。
黎江心不在焉地给那只虎皮鹦鹉抓了一把水果丁,眉头都拧起来,黎舟瞧见了拦住他道:别给太多,它吃多了水果不好,一点就够了。
那只小虎皮还在眼睛亮晶晶地等着投喂,忽然间黎舟把到嘴的美食给抢走了,急地飞过去抓着笼子叫了两声,黎舟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小家伙还不服气,张嘴咬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