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自己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含糊道:再说吧,你先去安排一下。
陈琢玉那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去忙了。
黎江这一晚上躺在床上也没睡好,他一直在想着,脑海里面各种念头都在往外冒,甚至都怀疑昨天自己做了什么让大哥想要交朋友,有那么一点酸自己了。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从床上坐起身,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他觉得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大哥并不是对陈老板感兴趣,或许是因为这事开始对男人非常反感?
他记得大哥在学校的时候,从高中开始就没少收到情书,尤其是大学之后,男的女的示好送东西的也不在少数,但大体上来讲,还是女生占了绝大多数。大哥之前对男生并不排斥,但是也从未接触过这类的人。
他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要是把人推得更远了,那可怎么办
黎江坐卧不安,拧着眉头,想起昨天的时候看到大哥耳垂上的那点红痕,怀疑自己之前那一下咬狠了点,大哥怕疼,他可能不小心咬破了皮?
黎江在房间里反思,而隔壁卧室里睡着的黎舟也是眉头微微拢着,他一夜浅眠,等到半夜又断断续续做了一场不能言说的梦,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梦里还是熟悉的场景,弟弟跑过来说自己房间的花洒坏了,要来洗澡,他让出一点位置之后,对方又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一起过来冲澡。黎舟脸上发烫,骂了他一顿,但是梦里的小黎总比平时脸皮还要厚,跟没听见似的硬把他半拖半抱着一起进了浴室。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一起洗澡了。
黎舟还在生气,胡乱拧了一下水龙头,就感觉到热水变成了凉水,他心想这样也好,是该让这臭小子清醒一下了。
但是黎江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地伸出了手臂过来撑在他两侧,努力把他护在身体之间,低头问道:哥,冷不冷?你冷不冷啊?
黎舟心情有点烦躁,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把弟弟推开。
但是伸出去的手却没使上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弟弟越靠越近,他嘴里说着滚开,但是等看清靠近的人之后又不舍得骂了。
靠近过来的是黎江,但又不是现在的黎江。
高瘦的个子,苍白的脸颊,还有那双乌沉沉又满含爱意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哑声喊他哥,连声音都不敢大一点,生怕吓着他一样,听起来都带着一点哽咽,像是他再推一下,这人就要哭了。
黎舟忽然就心软了。
梦里的黎江把他推到浴室墙壁上,单手抓住了他手腕,另一只手探到他身旁又把水调热了回去,温热的水撒在脸上黎舟一时睁不开眼睛,也失了先机,对方就趁机附身下来。
他们这次面对面。
他可以动手,但是却没有对弟弟动手。
梦里断断续续,但身边的人始终还是那一个。
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他都是黎江。
黎舟醒来的时候脸上红晕未退,手指尖都能感觉到那种还未退去的酥麻。
他有些羞恼,但是他更多的是因为自己。
有人说梦里的一切都是潜意识的自己在进行自我对话,那按这样来说,真实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的想要阻止过弟弟。
黎舟闭了闭眼睛,攥着拳头锤了床铺一下,轻声咒骂了一句。
他起身去冲了冷水。
身体还带着梦里的软绵,还没有完全因为清醒恢复过来,他站在那里冲了一会,愣愣的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那是他还被困在墓园的时候,黎江经常会独自来看望他。
秋末的时候一场雨水一场寒,天气很冷了,黎江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贴在身上,他混不在乎,还是会这样靠近石碑,靠近石碑上他的照片,垂着眼睛慢慢在照片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混着雨水,怕是唇瓣都有些冰凉的吧。
黎舟冲了一阵,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昨天的火气已经消下去许多,等他收拾妥当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问了吴阿姨才知道,黎江一早就出去了。
吴阿姨笑着道:说是要去晨跑,换了衣服鞋子,还让我不要提前叫你呢,说你累了好些天,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黎舟点头应了一声,等了弟弟一会,见他也没有回来的迹象,自己先去餐厅吃了一点东西,又和平时一样去了书房翻书查资料去了,他跟进的一位教授的实验室里在试着制作新型的药物支架,有些资料他还要继续去看。医疗器械专业的公司一般会紧跟临床,他需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黎江等到中午的时候回来,陪着黎舟一起吃了饭。
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吃饭的时候和黎舟挨着坐下,还跟他聊了几句,等到下午两点左右,就主动提出要开车和大哥一起去茶楼。
黎江在车上瞧着人已经放松了不少,一边开车一边跟大哥开玩笑道:哥,陈家可还在跟我争金宇湖城那边的地呢,下回你可千万别说介绍霍三叔那些人给他们认识,那边早就想这么干了,你得帮着我才行。
黎舟看他一眼,唇角动了动,又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
小黎总做足了准备,陪着大哥进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怯场的,他走在后面进了包间,在看到陈琢玉和他带来的那个陈老板的时候,略微颔首,使了一个眼色。
陈琢玉立刻站起来,笑道:陆医生,真是巧,这才两天功夫又碰面了。
黎舟没接话,只靠近了坐在他们一侧,倒了一杯茶,不巧,我是特意约陈老板出来见面的。
陈琢玉光是听着都觉得坐立不安,特别想立刻就走。
黎舟抬眼看了一旁坐着的人,对方身形高挑,脸孔方正,脸上有络腮胡遮挡了一些面容和侧脸的疤,也坐在那正在喝茶,黎舟低头看了他手边的金属拐杖,开口道:陈老板?
是。
对方声音带着点沙哑,又只说单个的字,猛地一听还确实有几分像。
陈琢玉硬着头皮打圆场: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前几日跟陆医生开了个小玩笑,陆医生也知道,国外风气是这样的,可能有些过了,这次你不找来我们也是要拜访一下,老板说想跟你道个歉
黎舟点点头,淡声道:不相关的人先出去。
陈老板还坐在那揣着架子在装,陈琢玉安静片刻之后先站起来了,陈老板犹豫一下,就看到黎舟放下了茶杯,大约是带着怒火,茶水都溅了一些出来。陈老板还记着自己的人设,想装着说两句场面话,但刚一开口就被陈琢玉拎起来,压低了声音磨牙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那人啊了一声,立刻点头道:哦哦,好!
这次不敢再装了。
陈琢玉带着那个陈老板走到门口,黎舟又道:等下。
那位陈老板下意识站住了,脸上带着些不安,陈琢玉也站住了,讨好笑道:在呢,陆医生要什么?
把他拐杖给我留下。
哦哦,好,还没听见?快把拐杖放下!
那位陈老板立刻双手捧着那根拐杖送到黎舟手边去了,没有了拐杖他也走得好好的,紧跟在陈琢玉身后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就去了。
gu903();他们两人走了之后,黎舟起身过去反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