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二号战机的人很少，除了两名飞行员，其他都是高级班的班主任老师和学院部分高层——班主任只有六位，都是圣阶强者，学院高层反而多一些，大约十一人，元青猜测——像罗院长那样的最高层应该乘坐一号战机。

鬼鬼坐在机舱角落，低着头，一声不吭，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他脚下放着一只崭新的足球，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汉堡，还有一双有篮球巨星“乔治?丹尼”签名的篮球鞋和一只乒乓球拍。

元青轻轻走到鬼鬼身边，坐下，一语不发。

“我以前很少来学院，和四名组员……其实并不熟。”鬼鬼声音很低，很难受：“我听班上学员说，梁洪武生前喜欢踢足球，赵洪峰爱打篮球，许涛最爱吃汉堡，李进喜欢打乒乓球……”

元青没有说曲曼颖的事，坐在鬼鬼身旁默默的听着。

从战机起飞，到战机降落，一直都是鬼鬼在说，元青在听，听说那四位学员生前的爱好，说他们的家境，说梁洪武和许涛是独生子，说许涛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说小光头李进已经有了女朋友。

鬼鬼不善言辞，说的很慢，偶尔还会冒出“准确的说”，“我觉得”，“我认为”那几句口头禅，可他说的时候，元青再也没有感到好笑，他看到——鬼鬼的眼睛红红的，双拳时而握紧，他在痛苦，愤怒，煎熬。

到达殡仪馆，刚刚八点四十，参加这次追悼会的人非常多，有那些牺牲学员的家长，有京都学院中级和高级S，A，B，C班的三万七千多学员，有几乎所有的学院领导和高级教师，还有来自军方的二十多位高级官员和京都特战警备队保护之下的华夏总统胡明志。

殡仪馆里没有学员们的遗体，他们大多身体残缺不全，被变异兽撕碎，也有一些被变异兽活活吃掉，连尸体都没能保全；中心灵堂摆放着他们的照片，周围摆满了花圈和挽联，他们的父母，亲朋，就站在那一张张年轻帅气，青春美丽的相片旁边，等待着握手，等待接见，等待慰问，然后和他们的孩子们进行最后的分别。

鬼鬼和元青跟随在许多班主任老师身后，按照流程逐渐接近慰问环节，直到鬼鬼和徐洪峰，梁洪武，李进，许涛……和他们人家属见面的时候，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他泪流满面，双眼红肿，他本来就不是很会说话，现在更是难以说出流畅的句子，早已打好的腹稿涌到嘴边，全都变成了一句句：“对不起……”

徐洪峰他们是S班学员，每个人的家境都不简单，他们的父母，亲属，紧紧握着鬼鬼的手，仿佛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孩子的影子，他们嘴里说着“没关系”，他们没有丝毫失态，但他们忍不住的流泪，声音几度哽咽。

这次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太多，告别遗容之后，全部人来到京都基地二号墓园大广场，在这里举行真正的追悼会。此次追悼会由罗院长主持，总统胡明志亲自致哀，总共三十多位学院高层和军方官员在前排就坐，其他人都在对面，按照班级序列整整齐齐的端坐在凳子上。

“公元2116年5月21日，京都学院春季历练过程中……”胡总统的声音肃穆，庄严，沉痛，他讲述着那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仿佛他也曾亲身经历那一切，他眼角有泪，无比动容：“让我们于此时，一起哀悼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优秀学员，他们为人类复兴的伟大事业奉献生命，贯彻了人类的战斗精神，死战不退，不怕牺牲，他们是京都学院的骄傲，是华夏人的骄傲，是全人类的骄傲！”

唰唰唰！

将近四万学员，老师，助教，包括坐在主持台上的胡总统，罗院长，众多高层……所有人全部起立，集体默哀。

默哀结束，胡总统和罗院长握手，而后带领军方高层走到不远处的墓碑前方，齐齐三鞠躬，而后沿着台阶走下，乘坐军方战机离去。他们是华夏功能机构的最核心，他们能从百忙之中抽出这些时间来参加追悼会，对此事已经足够重视。

罗院长今天没有驼背，没有领着他的九尾灵猫，也没有抽电子烟，他的牙齿仍然那么黄，他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黑色正装，这件衣服他似乎已经穿过无数次，他的目光从所有学员身上缓缓扫过，他浩瀚磅礴的精神力覆盖整个广场。

他的气势，仿佛在一瞬间攀上顶点，他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封王的超级强者，京都学院第一人，仅凭精神力就降服了九阶巅峰王兽“九尾灵猫”的恐怖元素师，他被人类尊称，封号是森罗王！

“森罗王”罗院长身躯站的笔挺，他的声音像是一剂最为有力的强心针，扎在学员们的脑海，扎在他们的耳边，扎进他们的精神，他沉声喝道：“自京都学院成立至今，每一年都有学员在战斗中死去，那些从学员毕业的人，那些还在学员成长的人，他们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孩子，他们是京都学院的战士，是华夏人的精神！”

将近四万学员，包括元青和鬼鬼，瞬间热血澎湃，心跳都在隐隐加速——这只是罗院长的声音，蕴含着他的精神力，无比可怕；他是个糟老头子，可他的个人魅力在京都学院无人可及，沉寂多年的森罗王，他的声音在这方天地间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