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她吸了吸鼻子,逃避道: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季侑言和景琇回答,就快步出门了。

季侑言站在原地看着阮宁薇踉跄的背影,目露忧色。

景琇眉头紧蹙,捏着钢笔的指尖透着白。

上一世阮宁薇是自杀去世的。季侑言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出阮宁薇会是做出这样的事的人,但她很清楚阮宁薇是一个善良细腻的人。心思太细腻的人,往往敏感脆弱,她担心有些话阮宁薇听进了心里,压着会承受不住。

空气沉默了几秒,季侑言舔了舔唇,委婉地劝景琇道:阿琇,宁薇的问题,不然我们算了吧。一时半会,也是解决不了的。

景琇沉了沉眸,直视她道:如果都这么想的话,不是一时半会,是永远也解决不了的。

可是心结之所以为心结,就是明知症结在哪,却无法直面的。季侑言见景琇固执的模样,有些无奈。

所以,自力无法解决,才需要外力推她一把。景琇低沉道。

季侑言不知道是在同情阮宁薇,还是有些感同身受,可是啊,阿琇,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勇敢面对自己内心的脆弱的。有些事,有些话,是难以说出口的。也许是不敢回忆的痛、也许是自己都唾弃的阴暗,总有一些东西,是恨不得永远不让它见光的。

她一时有些恍惚,语气哀求道:阿琇,换位思考一下,这样逼迫宁薇,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景琇的面色倏忽间冷了下去。

她眼眸几不可觉地闪过一抹难过,问季侑言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

你觉得我不近人情,不懂得体谅他人。对吗?

季侑言怔了一下,回过神哑声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眼神,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景琇眼神黯了黯,诘问道:那懦弱地陷在自己的世界中,让关心她的人跟着她痛苦,却始终装作看不见的人,难道不是过于自我,不懂得体谅他人吗?

季侑言哑口无言。她忽然不知道,景琇这句话,质问的是阮宁薇,还是过去的那一个季侑言。

景琇淡淡一哂,自嘲道:可能你说得对,我是太过自我,太过强求了。她站起身,没有心情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了。

季侑言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景琇的手腕,挽留她:阿琇

景琇却是回过身,情绪很淡很疏离地道:放手。

季侑言的心颤了颤。

外间的摄像似乎是听见了里面的争执,敲了敲门,像是要进来了。

季侑言松了力气,景琇的手,便从她的手掌心中,一点一点地抽离,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凉的空气。

和她空落落的心。

第35章

景琇走后,季侑言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她反省,是她失言了。

不论是处于工作角度,她和景琇同为导师,各自有自己的指导风格,还是站在私人角度,她和景琇关心阮宁薇,各自有自己的思考角度。

她都没有权利这样要求、甚至责备景琇。

因为阮宁薇的懦弱与敏感,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本能地体谅和理解阮宁薇。但景琇说的也没有错,一味地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单让自己痛苦,也会让身边的人跟着痛苦。

就像当年她和景琇的交往中,如果她能够对景琇多坦诚一点,也许她们也不至于那样惨淡收场;如果阮宁薇能解开这个心结,不用像上一世那样承受大众的谩骂,也许她最后也不至于走上绝路?

景琇说她在指责她不近人情,扪心自问,有那么一刻,她是有闪过这样的念头。景琇从来都这样自信勇敢,霁月光风,所以一切的阴暗、卑微,好像都已经被她隔绝于身外了。

可是,就算别人可以这样误解她,唯独自己,季侑言是没有资格这样指责她的。

当年比赛结束时,她和景琇都没有进入出道位,景琇本就无意于成团,所以按照原定计划,她签约了久负盛名的光娱旗下。当时,景琇建议过她,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和她一起签进光娱。

可是季侑言为了自尊心,拒绝了景琇的提议,接受了鼎丰伸出的橄榄枝。

为了照顾季侑言的自尊心,景琇几乎不干预她事业上的规划与发展。可多年后,她与景琇分手,汪珺婵告诫她今时不同于往日,几次三番地威逼利诱她接受高层和投资方的潜规则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景琇一直默默地在背后关照着自己。如果没有景琇的庇护,她根本没有办法在汪珺婵这样利欲熏心的小人手下,干干净净地走到现在。

可景琇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就像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放弃歌唱却依旧支持她演戏,不喜欢她的炒作手段却一直默默忍耐着。景琇也一度是设身处地地体谅过她的骄傲、理解过她的懦弱,温柔地包容过她的。

她明明知道,景琇是骄傲的人,却不是自我的人。

但她刚刚还是有一瞬间那样解读了她。季侑言攥紧了五指,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懊悔淹没心扉。

林悦打电话来催促她:季姐,苏老师这边都到了,你和景老师还没有结束吗?

季侑言咬了咬唇,低落地回答林悦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傍晚,池冬青抵达机场。因为晚上池冬青需要与阮宁薇对戏,所以为了方便,池冬青没有下榻上次顾灵峰住的那个五星级酒店,而是住入了和季侑言她们同层楼一直空着的总统套房。

晚宴就近设在了不过五分钟车程的一家陵州菜老店。

彩排工作结束了,季侑言在休息室里琢磨着阮宁薇剧本改进的问题,林悦帮季侑言接了杯热水润嗓子,问季侑言:季姐,我让李哥把车开到门口等你?工作群里通知差不多到时间出发吃饭了。

季侑言顿了笔,迟疑道:不用了。

诶?林悦眼眸一转,随即了然道:噢。我知道了,季姐,你是不是又想蹭景老师的车了。

季侑言盖上笔帽,站起身用笔轻轻敲了一下林悦的额头,嗔笑道:就你话多。说完,她又黯了神色,转了主意叹息道:还是让李哥在停车场里准备着吧。

阿琇今天可不一定能够让她上车了。

她让林悦收拾一下文件,然后去停车场等候,自己提了包下楼到大厅门口,守株待兔等着景琇。

到了门口,她才发现,天空洋洋洒洒,居然飘起了小雪。

陵州的初雪啊。早上那呼啸的北风,看来不是平白刮起的啊。季侑言情不自禁向上展开五指,看雪花一片片降落于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是记忆中的触感。

要是母亲在她身边的话,又该骂她不怕冻,活该长冻疮了。小时候身体不好,父亲管教得严格。冬天下雪了,母亲怕她生病,父亲觉得女孩子应该文静一点,所以从来不允许她和其他的小孩一样,在楼下堆雪人、打雪仗。每次下雪了,她都只能偷偷地开着窗户,看着大院里面嬉闹着的孩子,伸手接一点小雪花。可偏偏每次,都会被母亲逮个正着。

延州,下雪了吗?多少年没有见过延州的冬天了。季侑言微微出神。

身后传来了电梯叮咚打开的声音,季侑言收握住了手中的雪花,转身向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