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景琇是对她失望了、心冷了,所以离开了她。
可景琇却告诉她:承认自己的失败,说服自己,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在季侑言一次次的闪躲中,渐渐找不到了季侑言还爱着她的证据了。她走过了自我安慰,走到了自我欺骗这一条路,从最开始的不忍心问,变成了后来的不敢问。
最后,她崩溃在了季侑言病床前答应分手的那一声好中。
季侑言走得那样干脆没有留念,像是早早就等着那一句解脱。
她断掉的两条肋骨上那迟迟无法愈合的刀口,每开裂一次,就让她清醒一点。
她就是在这样反复的痛中,说服了自己季侑言不爱她了。
季侑言滚下泪来,除了苍白无力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地剖白自己,才能拥抱住过去那一个哭泣的景琇,让她相信,从始至终,她都是那样的爱她。
作为景琇最亲密的爱人,她居然和所有的外人一般,从未真正地体贴理解过景琇。她不敢想象,景琇是在怎样的脆弱不安中度过那些辗转难眠的夜,还要在面对着自己时强颜欢笑。
房门外骤然传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满室的沉寂。是季侑言扔在卧室里的手机闹钟,提醒着她该睡了。
时间不早了。景琇走出了玻璃间,看着门口,轻轻道:回去吧,明天还有工作,该睡了。
季侑言看见灯影下,景琇侧对着她的脸上,也有水光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季侑言的心疼得像是豁开了一道大口,沥沥地淌着血。她还有什么样的脸面,请求景琇的原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一直怔坐床上,对着她们的聊天记录沉默了多久。
她用指尖眷恋地摩挲着景琇的头像,无意中跳转到景琇的主页,才发现景琇一直以来都对她屏蔽的朋友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放了。
里面,只有一条动态,是一句歌词。
发布时间是她和景琇分手三个月后,她和新戏《推拿》男主,绯闻传得火热的时候。
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标注:最后一句歌词,是歌曲《写给黄淮》里的。
第39章
平静和缓的一句话,却仿佛具有着摧枯拉朽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季侑言的心肺。她看着这一句歌词,泪如雨下。
她一直以为,景琇是她不配拥有的人,不敢想这样不堪的自己,竟也曾是景琇患得患失的梦。
她眼见着景琇越站越高,惶惶不安,觉得景琇似乎要变成她遥不可及的存在,却忘了最开始景琇想把她介绍给父母时,在自己玩笑般说我好没底呀,你爸妈会不会想打断我的腿,什么都没有就想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娶回家时,曾眉眼温柔地说过,你不需要有什么。
我爱你,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景琇是这样爱着她的,爱着那个一无所有的她。景琇从来没有用那些身外名来衡量她,从始至终,都是她在用这些衡量着自己,甚至,衡量着景琇对她的爱。她陷自惭形秽中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她的景琇不是外人眼中刀枪不入的女王,也只是一个会窝在她怀中哭泣的小女孩。
季侑言咬着唇,扣住自己的手背,狠狠用力,一点一点地克制住了抽泣。
她吸着鼻子,再一次解开的手机屏幕,点进了她和景琇的对话窗口,看光标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她的愧疚与自责,让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对景琇说爱这个字眼,可她还是颤抖着指尖,一字一字输入,告诉景琇她的心意:说对不起太轻了,可是除了它,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内疚与心疼,还有后悔。
对不起,我错了。
她害怕景琇觉得她无耻、不识趣,甚至连自己都唾弃着自己。可她还是厚着脸皮,鼓起了勇气问景琇。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点时间,让你重新认识我?
配不配,该不该,这个回答应该由景琇告诉她,不是粉丝,不是媒体,更不是她自己。这是重活一世,直到此刻她才真正觉悟到的。
平凡如她,景琇也曾视若珍宝。她有什么资格妄自菲薄、自怨自艾。
她不知道景琇睡了没有,她告诉自己,只要景琇没有拒绝她,就算景琇不回复她,她也要从里面找到义无反顾的勇气。
比她设想的要更幸福,景琇回复了她。
是意味不明的睡觉吧。
季侑言把手机按在心口,破涕为笑。不是那一次重新开始时那一句断然的我不想,她知足了。
她伸出五指,眼前浮现起刚刚景琇为她擦拭时的温柔,心头渐热。
晚安,好梦。她手下轻柔地回复了景琇,眼眸如水。
如果景琇无言的等待,她再看不懂,那她真的不配再世为人了。
她关上了灯,躺下身子,辗转反侧,半睡半醒,一夜的梦里都是景琇。这一次,梦里她站在雪山之巅,山崩地裂之时,景琇抱住了她,笑着与她一同沦陷。
第二日清晨,季侑言早早地醒了,再一次去到四楼休息室中练习吉他。回房的时候,景琇已经起来了,和姚潇一起坐在餐桌旁吃早点。
看见季侑言进来,景琇与她相视一眼,神色一如往常。两人心照不宣,都无意再提起昨晚的事了。
林悦跟着餐车进门,看见季侑言就惊诧道:季姐你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怎么好像有点肿哦?
季侑言偷觑景琇,尴尬地敷衍林悦道:可能吧,昨晚有点冷。
你关了电暖器,还开了窗,怎么可能不冷。林悦不依不饶上了,她打量着季侑言,担心道:得让凯姐今天上厚一点的妆了,不然今天这期播了,季姐你怕是要上热搜了。
季侑言真是恨不得拿个大馒头把林悦的嘴堵起来。
姚潇大半夜地被拉起来保存雪人,不肖多想就猜到两人之间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她识趣救场道:季老师,看你刚刚从外面进来,今天是去晨练了吗?
季侑言松了一口气,配合道:没有,我去四楼练了一会吉他。
景琇拿着刀叉的手微不可觉地顿了顿。
姚潇惊诧道:季姐你现在还有在练吉他、做早课?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放下了呢。
季侑言一哂:也不是,就最近又捡起来了,手生了不少。果然都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啊。
没事,基本功扎实的话,很快就又能恢复如初的。姚潇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