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娆站着院子里来回张望着踱步,以往这个时辰她本来也是该在书房里的,但徐翁有事商谈,她自然是让出位置,不打扰他们讲正事。
然而,等她用完午膳回来,房门还紧闭着,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谈这么许久。
四九奉完茶,踮着脚从门口走出,被楚娆正好给堵在半道。
“哎,四九,他们在里面讨论什么呢。”
四九垂着头低声道:“夫人,小的哪里知啊,不过好像是说到了扬州铺子被关的事。”
“扬州的铺子都被关了?”
“是吧,反正公子自有打算,夫人您不必着急。”
楚娆兀自思忖,她整日呆在宅子里,都不知道扬州的境况,要不要书信给爹娘问问?不行,她不想让爹娘担心,可这么大的事,祁苏为何从来都没与她提过呢。
挥退了四九,楚娆站在书房门口,犹豫半响,叩了房门,“祁苏,你们聊完了麽?”
不过一息,回应她的是门被打开的‘吱呀’声,白发的徐翁从里头走出。
楚娆笑了笑,道了声:“徐老好。”
“嗯,夫人福安,老奴和公子已谈完了。”徐翁往后瞥了一眼,压下声音道:“夫人,公子似乎昨夜休息的不好,一直闭目养神,夫人的动作还请轻一点。”
“噢噢。”
楚娆低声连应了两声,轻声缓步地踮脚走进书房。
房内,祁苏果然阖着双眸,靠在圈椅里不动。
他容色清俊秀美,骨节如玉的手指张开半撑着额际,指尖抵着的眉心处微微拢起,绵长的呼吸声带着浅浅的鼻息。
静坐着都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楚娆忍不住半趴在祁苏身前的桌子上,凑近地数他长密的眼睫。
一,二,三——
还没数过十,祁苏忽尔睁眸,楚娆吓了大跳,往后猛的一仰,后腰撞到了邻边的木质书架,疼的她‘嘶’的一声。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朝着祁苏道:“祁苏,你怎么总是不声不响的。”
祁苏的视线掠过她揉腰的手,却是没有停留,“睁眼为何要出声。”
“...”
楚娆腹诽了一句,退回自己在书房的座位。
这里的书房比广陵城的那间大的多,两张书案正对着摆在门的两侧,她现在每日来便是坐在祁苏对过的这张。
随意地翻开桌上书册一页,楚娆看了眼对面手上拿起账册的祁苏,试探道:
“祁苏,你们方才在谈些什么呀,我听说扬州的铺子被封了,是么。”
祁苏闻言抬头,楚娆最怕他现在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忙摆手解释,“我真的没在门口偷听,我是听别人说的。”
“...下次徐老过来,你不必回避。”
“噢,好啊。”
楚娆听完这句话其实心里挺高兴,还美美地应了一声,可是想想不对啊,祁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锲而不舍:“那是关了几间,是不是扬州出事了。”
“你爹娘不会有事。”
“...”
好吧,楚娆的确有担忧过自己爹娘,但她也确实想问问祁苏的铺子一事,可这般绕了半天,祁苏还是懒得跟她讲。
“不说就不说。”
祁苏听到这句气鼓鼓的话,看了楚娆一眼。
他不惯解释,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性子单纯,就该只想些吃喝玩乐之事,楚家和林湛能护的她前十几年不涉险恶,往后这辈子,他定要
楚娆活得都比以往还更要无忧。
收回视线,书房里重归沉默。
楚娆气性去的一向快,不久她就被蒙书里的学问给愁的咬起了笔杆子。
之前在晋城,她与祁苏说想学外邦话。
当时说的时候是一时兴起,但祁苏总能记得她的每一句,所以回来之后,祁苏就给了她两本对照着学的蒙书。
让她每日按照写有外邦话的那本描摹字体,等全部背出来了,素日的交谈就应当不再成问题。
楚娆不想教祁苏看扁,当即应下,还说了颇多的豪言壮语。奈何她天生对学问这一块并不擅长,祁苏出门不在那么久,没人盯着,她虽然也背,但页数一直迟迟停留在第五张,进行不下去。
实在是觉得无聊,楚娆撑着下巴偶尔看看书,再抬头偷瞄祁苏,灵机一动。
她小手捧着书册,‘蹬--蹬’走到祁苏面前,“祁苏,这个字,笔划我怎么连不起来。”
祁苏执着账册的左手收势垂至腰封,右手提笔蘸墨,在摊开的素宣上写了一遍,“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