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位于应天府的正东方位,与祁家所在的溧水区相隔不算太远。
马车疾行了一个时辰之后,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背靠着虞山皇宫宫城,四周粉墙环护,若是站在高处往外极目眺去,明黄色的琉璃瓦顶和刻有飞龙舞爪的重檐殿宇,在落日下镀了一层金光,很是璀璨夺目。
迎送的宫人早已等在南华门外,见是祁苏的马车便立马有小太监小步踱了上去。
楚娆踩着递送而来的矮木台阶走下马车,祁苏紧随其后,小太监行完礼起身时候偷偷抬头望了两人一眼,男子金质玉相,女子婀娜纤巧,心中不免感慨清陵侯和侯爷夫人果然是极其相衬的一对呐。
只不过,小太监望了望不远处的宫门,等在那处的主子看了,怕是心里更加不爽快,也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他呢。
在他的惴惴不安下,祁苏和楚娆已然走至宫门口。
甫一抬头,一个倩丽女子就站在门边。
她身着重莲瓣玉绫罩纱缎裙,腰间系着孔雀纹的宫绦,柳眉凤眸,容貌不俗,兼带着贵族的骄矜傲气,看向祁苏时眼神丝毫不掩饰情意,更是连半分视线都没分给楚娆。
楚娆不必问都晓得,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长乐公主了。
“公主殿下。”
祁苏语气疏冷地喊了一声,楚娆在一旁也微微福身以示礼貌。
长乐余光瞟向楚娆,见她姿容冶艳,身段妖娆,容貌的确是上佳,还是最勾男人心的那种长相。
一想到她是祁苏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人能夜夜缠绵,她心里就闷的快爆发,碍着心上人在场,她压下情绪,笑着对着他说道:
“祁苏,你终于来了,父皇还没到御苑,我就先想过来接你——你们。”
“嗯。”
祁苏拂袖,将楚娆往前带至自己身侧,侧身柔缓低道:“你第一次来,跟紧我。”
对两人全然不同的语气,听得长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不舍得对祁苏发脾气,只能推了一把站的不近的方才那个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站这儿是想挡本宫的道么?!还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路。”
小太监从方才三人一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遭罪,此时连忙跪地求饶,颤声道:“公主,奴婢不识路有罪,求公主责罚。”
祁苏皱眉打断,“公主,走罢。”
“侯爷开口,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长乐一挥手,小太监这才免了一劫。
在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下跪行礼之中,三人往御苑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长乐时不时会说些似乎很是亲昵的话语,好在祁苏并不如何回应,楚娆心里倒是没有吃味,祁苏对长乐的冷意都已经明摆到脸上了,她想计较都计较不起来。
“祁苏,你还留着我替你篆刻的玉牌。”长乐看到祁苏腰间挂着的那块白玉,惊喜状说完后关注了下楚娆的神情。
她这句话说的巧妙,当初刻字的事她没与祁苏说,但反正祁苏是不喜解释的性子,膈应一下他的妻子,也是好的。
果然,祁苏连回应都没有一句。
长乐得意地看向楚娆,心想楚娆暗里指不定得多好奇难受吧,然而她并不知道,关于这个玉牌,那日在书房楚娆都问过祁苏一轮了,是以听她这初级的挑拨,楚娆压根没往心里去。
楚娆一心沉浸在皇宫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上,自顾看着周遭风景。
祁苏则目光深静,仿佛是在思考何事。
三人各怀心思地走进御苑时,已至申时,皇帝却未
至,苑里三三两两的站着几拨皇亲国戚。
虽然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但太子一党和瑞王一党隔开的泾渭分明,也只有祁苏一行和不管朝政的几位公主不置身于暗涌,随意成队。
等了一阵,皇上没等来,等到了他身边随侍的内侍监大太监,大太监拿着拂尘通传道:
“陛下龙体违和,今日不来御园,但晚宴照旧,还请各位自在入席。”
大太监通传了一声便急着回去继续伺候,众人心下顿时了然,老皇帝果真是久病不愈。
这阵皇上不早朝,也鲜少见人,宫外传言纷纷,说老皇帝怕是过不了秋,这次坚持御园晚宴也是皇后的意思,带了几分冲喜的味道,没想到皇上还是没办法下榻。
皇帝不来,于楚娆略有些遗憾,她这次还挺想见见天子的模样,但对于旁人大都没甚所谓,酒水照饮,舞照看,少了拘束,苑里反而更加热闹。
酒席呈回字摆开,正中空出的一块地方,此时正有教坊司舞女们翩翩起舞,清莲移步,灵动飘逸,歌声低悠好听还不会盖住人声。
楚娆一边痴痴地看,一边被祁苏带往既定的桌几落座。
座位的次序是有讲究的,但显然长乐公主花了大心思,因为他们和长乐正好对过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