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全然不觉,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秘密,什么难以想象的真相。于是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那么地暴虐张狂,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癫。
你只是初生!你早受伤了!你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原来如此!
他放声大笑,面容几乎扭曲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东西,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拥有完整力量的古老意志。经历过混沌纪元,曾经赋予他们力量的古老存在在大地上产生了他自己的形体,就是突然出现的百里氏家主。
但是针对于整个浩瀚的纪元,针对于整个无尽的时间长河,百里疏只是个初生的存在。他的力量并不是完整的!
当初在白水河畔,被赐予力量的古帝们分割了秩序的权柄,因此百里疏才会在一开始隐藏自己的身份,借助着古氏十八的帮助来收回他交付出去的权柄。但是古帝陨落的时候,以生命为代价发出的诅咒让他付出了同样惨重的代价!
万仙纪元的中断,对身为秩序的百里疏来说就是最大的中伤!
眼下,百里疏的力量是不完整的,他早已经是负伤之躯!只是凭着玄门之后星河的力量,强行恢复自己前来与他战斗。
既然如此
黑石王城爆发出无尽的光。
王城燃烧起来了。
熔浆一样的烈火在黑石王城的街道上流动,覆盖满了整座古老帝王之城,陨落的白帝的力量在王城之中流动。当初白帝彻底陨落的时候,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了玄帝,而这最后的力量一直被玄帝小心翼翼地藏在王城的核心之中。
如今他终于召唤出了属于白帝的力量。
黑石王城被赤火覆盖,在赤火中燃烧。
这是孤注一掷的进攻,玄帝亲手燃烧起了作为自己象征的王城,将留存在王城中的那一部分天柱力量抽取了出来。失去根基的王城在赤炎之火中一寸一寸地化为灰烬,就像所有的力量正在全部重归玄帝身上。
他放弃自己身为古帝的所有荣光与辉煌,将所拥有的一切投入这复仇的一战。
悬浮在空中的青铜王座也在熔化,熔化后的青铜汇进了玄帝手中的决中,帝剑笼罩上青铜的光辉。
混沌纪元又被称为青铜时代,如今玄帝手中的长剑仿佛凝聚着这个古老时代的所有余晖。
长剑变成了一把青铜长剑。
玄帝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以超乎所有想象界限的速度掠出,带着整座王城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冲向了站在虚空中的百里疏。
既然如此
你就去死吧!
他咆哮起来,声音就像混沌纪元中的辉煌爆发出来。
血与火的,青铜的,暴戾的,威严的,仇恨的。
他携裹着一切,冲向了天空中沉静的年轻人。
像无比辉煌的太阳。
你说得没错。
百里疏凝视着烈日一般朝自己而来的最后一击,瞳孔倒映着那辉煌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就像他瞳孔中的坚冰终于化开了。他的脸上仿佛浮现出当初坐在观星台上,望着翻涌着云层的少年神色,那种淡淡的孤独与忧郁。
我的确早已经负伤。
在很久很久之前,青铜时代的光火笼罩在大地上,帝王威严无处不在。他们统治着浩瀚的大地,就像天空中灼热的太阳。
时日丧竭,厚土何藏。
人们匍匐大地,发出悲凄与请求。
第234章最终之火
请求诸天之上的神明来终止这一切吧,在烈日的统治下,人们早已不堪重负,活得行尸走肉。于是冥冥之中的古老意识感觉到了自己犯的的错误,他不该将权柄交付与少数的存在。应着人们的请求,大地上出现了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无父无母,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而来。
他站在大地上,懵懂得像无知稚子。
他仿佛知道很多,可他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望向四面,茫茫大地上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归处。他仰望苍穹,星海茫茫熟悉而又遥远。他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茫然地走着,一开始的时候不会说话,也不懂很多事情。
年轻人走进了义军居住的地方,他们问他是谁,问他从何处而来,他一概不知。他们以为他是窃取古帝失败,失去了记忆的反抗者,于是帮他建造起了房屋。他生活在他们之中,看着他们伸出手去,互相帮助,在艰难的反抗中互相扶持,哪怕一身狼狈也要对着彼此微笑。
而在后来,古帝的惩罚降落到这一支弱小的反抗者头上。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中浮现出来的巍峨虚影,在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冥冥中心底有个声音说:你要杀了他们。
于是他拔出了剑。
他护住了这一支本该在神罚中死去的人,在那个时候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是来杀死古帝们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死古帝?
环视四周,注视着曾经递给他水的小孩倒在血泊之中,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真相。就像这些人觉得的那样,他本来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他与古帝有着血海深仇,因此他要杀了他们。
活下来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问他,说,我们的家主死了,我们没有领导者了,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主吗?
他答应了。
从此,大地上,有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百里疏。
他将自己当成了百里一氏的家主,他背着长弓,走过荒芜的大地,不择手段,不远万里,去弑杀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
但是随着一位位的古帝陨落,古老的权柄被一点点地收回,他的记忆也在慢慢地复苏着,他终于逐渐逼近了那个荒唐的真相。在万仙纪元中断的那个瞬间,他短暂地明白了一切,又很快地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他终于知道了。
自己,其实就是那所谓的秩序啊。
他的到来,就是为了终结的旧的一切,建立起新的制度。
在万仙纪元中断的时候,受到最大创伤的,是身为秩序的他。
他其实是虚弱的,是破碎的,是重伤的,他是强行汇聚了玄门之后的力量,来迎战以两根天柱作为支撑的玄帝。
但是那又怎么样?
旧的注定腐朽,新的注定建立。
百里疏的瞳孔中迎着太阳般逼近自己的玄帝,他轻声地说道,这一刻他的面容被火光照亮,苍白得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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