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皇帝闻言回过头,看见她的刹那,神情一变:“阿婉!”
“太后娘娘安,陛下安。”她驻足福了福,就继续行上前,唇角染着笑,行至皇帝身侧,“臣妾听闻太后娘娘动怒,心觉这样拖着也不是事,于太后的病体也无益处。”
太后冷笑:“倩贵嫔惯是会捡好听的说。可你若真担忧哀家的病,该怎么做心里也当清楚。如今这样,怕不是巴不得早早将哀家气死,就不碍你的事了。”
“太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不敢。”徐思婉抿唇,掩在袖中的手往前挪了两寸,拽了拽皇帝的衣袖:“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召钦天监来问一问话吧。若当真唯有取臣妾性命才能保太后娘娘凤体无虞,臣妾万死不辞。可还有别的出路,陛下便也不必与太后娘娘这般争执了。”
她一边说,明眸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真诚温柔。
皇帝眉宇紧锁:“这样的算计,朕不会合他们的意。”
她望着他眼底深沉的怒色,觉得有趣。
他是天子,没有向旁人退让的道理。万般暗斗若不让他察觉也就罢了,可眼下既被察觉,就该是钦天监识相一些,滚来谢罪。
又或者,他在等皇后来谢罪。
只可惜,皇后必定是不会来的,因为皇后在此事上实在无辜。至于钦天监那边……
她心下一声叹息,想跟他说,别逼钦天监了。
她就是要他退让,不是向钦天监退让,而是向她退让。
日后他要为她退让的事,还多着呢。
于是她的手离开了他的衣袖,探入他的广袖间,攥住了他的手:“也未必就是陛下想的那样,且传来问一问吧。总不好为着这些说法一直僵持着,平白伤了母子情分,倒让臣妾觉得自己有罪。”
“你大可不必这样想。”他道。
可她目光坚定,与他又对视两息,他终是松了口,神情疲惫地吩咐王敬忠:“传钦天监的人来。”
徐思婉暗自松气。
她其实知道他会答应。因为这些日子,他应该也已觉得很累、很烦了。她在这时为他出这种建议,他当然会动摇。
况且他大权在握,本也不必钦天监说什么就听什么。钦天监所言若不合他的意,他不理会也就是了。
在钦天监监正入殿之前,殿中的氛围已平和下来。
皇帝坐到了床边,徐思婉坐到了近前的绣墩上。太后怒色不再,沉吟了良久,一声哀叹:“倩贵嫔,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事,是哀家对不住你。可事关哀家性命,哀家别无他法。”
徐思婉闻言自然不恼,和和气气地笑着:“臣妾都明白。臣妾是晚辈,自当顾及太后娘娘的安康。这些日子,臣妾不是没想过走个痛快,只是臣妾也怕疼怕死,这才拖到了今日。一会儿咱们且听听钦天监究竟如何说,有没有别的法子。”
“嗯。”太后点了点头。徐思婉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面上的疲态,只觉她在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妇人。
等了约莫三刻,监正终于赶了来。近来钦天监触怒圣颜,他这个监正最是不安,前两日听到宫中又递出来些说法能将此事收场,他正犹豫是否写个折子上奏,就被传到了长乐宫来。
入了寝殿一看,太后、皇帝、倩贵嫔三人皆在,这监正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下拜间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并不叫起,也不看他,说出的话平淡得寻不到分毫情绪:“关乎母后与倩贵嫔的天象和八字之说虽非你所呈奏,但你身为监正,该当心里有数。朕问你此事非杀倩贵嫔不可么?可还有旁的解法?”
监正呼吸屏住,旋即想到了宫里飘出来的那些消息。
那些说法他未敢直接禀奏,是因觉得也会触怒圣颜。可现下皇帝这样问起,他倒觉得比先前的赐死之说好。
而且既能留倩贵嫔一命,也不会太得罪背后想要她命的人。
监正重重叩了个头:“陛下,女子本为阴,倩贵嫔娘娘却八字俱阳,是以命格极硬,以致冲撞太后。但若要解此困局,也未必就要取娘娘性命。只需……只需让娘娘离开后宫,挑一处极阴之所供娘娘居住,直至太后病愈便可。”
皇帝一怔:“极阴之处?”
徐思婉略作忖度,即道:“大人,敢问冷宫可算得极阴之处?”
监正僵了僵,避着皇帝的视线道:“是,冷宫……确是极阴之处,可平衡娘娘的命格。”
“这便简单了。”徐思婉舒气一笑,离席下拜,“陛下,若能保太后娘娘平安,臣妾愿自请废位,住去冷宫。”
“阿婉!”他低喝,意欲制止她的话。
她不急不慌地抬起头,神情坦荡:“百善孝为先,臣妾身为儿媳,自当以婆母的安康为重。只是冷宫素来是关有罪妃嫔的,臣妾并未落罪却要去那样的地方,为着自己的平安,想求陛下和太后娘娘准允几件事,陛下且听一听,如何?”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喟:“你说吧。”
有了这三个字,她就已知他会准她入冷宫了。
他果真是烦得撑不住了,她不怪他。
但她会让他后悔。
第88章金蝉
徐思婉思索着,好似刚想到这些主意,是以在边斟酌边说:“宫中势力纷杂,若有人想要臣妾性命,见臣妾入了冷宫,最是容易下手。求陛下下一道旨,一则在冷宫之中给臣妾挑一处像样的院子,二则方圆十丈之内不许旁的宫人接近,唯臣妾身边的宫人可以走动。如此若有可疑之人,臣妾便能及时知晓。”
皇帝缓缓点头,沉了沉,道:“可以。再则……冷宫妃嫔不可随意走动,宫人却还是可以出来回话的。你若有什么不妥,及时差人出来回话。”
“谢陛下。”徐思婉衔笑,“臣妾会挑几名最忠心的宫人带进去。但除此之外,从家中带来的一应嫁妆,臣妾也想搬进去。宫里见风使舵的人太多,臣妾到时失了依靠,就只得靠银钱傍身了。”
这回不待皇帝发话,太后就先一步道:“应当的。拈玫殿中的东西,需要什么你都尽管带去。”
“谢太后娘娘。”徐思婉一拜,再执起身时笑意变得更浓,带了几分说笑的意味,“三则,宫中新人不断,若太后娘娘过个三年五载才能病愈,也不知陛下还能不能记得起臣妾。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承诺,到时要将臣妾亏欠的位份补回来,不然臣妾在后宫里是要受欺负的!”
她抑扬顿挫的语气引得他失笑,摇了摇头,伸手拉她起来:“你为着母后进冷宫一遭,不论日三日五日还是三年五载,出来时,朕都封你妃位,绝不让你受委屈。”
徐思婉闻言,笑容愈发地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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