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轮廓,也太像他,或者说,像已经去世的雨果了!
夏凯凯的目光追着夏知州的身影,一直到他离开。
回头就看见周悦珊正蹙眉望着他,目光一对上就说道:“就是他,之前楼上不是有一对儿男女吵架吗?他把人女孩的包丢出来,有东西落在冰上了。”
温健接着说:“咱们万年也不去一号冰场滑,难得去一次,就出事了。”
周悦珊看夏凯凯打着石膏的手,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先养伤。”
夏凯凯其实脑袋一直有点晕,之前又被那个酷似雨果的年轻人吸引了注意力,现在这才将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的找补回来。
今天是周三,二号冰场在每周三的上午都会检修,平日里他们可能会换到练习室里做陆地方面的训练,但这不马上就要总决赛了吗?陆地的训练都停了好些日子了,训练的重点都放在冰面的练习上。
所以二号冰场检修,他们就去了一号冰场上训练。
要说俱乐部这种二楼带观赏台的设计,其实还是安全的。
毕竟现在老百姓的素质都很高,不可能往下胡乱丢东西,而且看台的正下方是冰外的走道,要是无意间没拿稳掉下来的也不会掉到冰面上,更不会被正好滑过的冰刀撵上去。
巧合太多了。
但意外就是这么一回事。
争吵的情侣。
无意间丢在冰面的东西。
以及正急速滑过去的冰刀。
最终让他夏凯凯断了两根手指头,再加上脑震荡,住进了医院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现在再说那时候能不能避开这种话题根本不现实,也没有质问对方为什么在他们俱乐部二楼吵架,还丢东西的必要。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受伤的已经受伤,对方也表示愿意负责,目前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边,矛青在和夏知州讨论后续的赔偿问题。
确实不仅仅是受伤住院这点事,耽搁了总决赛的比赛,也不仅仅是一块奖牌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拿下了总决赛的冠军后能够引起的冠军效应,能为俱乐部带来多高的声望和多少客源啊。
用矛青的话说,要多少,都觉得自己亏,除非你愿意拿出一千万来,我们心里这份遗憾也才能补全。
夏知州有一千万吗?
没有!
他不缺钱,但有钱就花,银行卡里最多的存款额不到两百万,钱在他手里就跟流水似的,不过夜。
更不要说他如今没钱。
连开房的钱都要省,三百多万的跑车拿去卖了,到手里一百万,还不够他一周花天酒地的。
哪儿有钱啊。
夏知州没自报家门,矛青也不知道他的赔偿上限是多少,最后提出了一个三十万赔偿的价格,夏知州听完心都在颤,当时就说矛青讹人。
矛青说:“这是私了,回头我找来律师,我们对薄公堂,就不是三十万这点钱了。”
夏知州问她:“我哪儿有那么多钱!三十万我都没有!”
矛青把他当成京城普通家庭的孩子,三十万压不垮一个家庭,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矛青的同情心还是有的,便说:“把你身份证,电话号码拿出来,我记一下,我也不愿意逼你狠了,赔偿的多少都不是我们想要看见的结果。我不希望你拿钱,我希望他们没受伤,继续比赛。但是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要承担责任。一周后过来吧,要是过时不过来,我就直接发律师信了。”
矛青软硬兼施,夏知州心里有愧,最后还真就乖乖地拿出了身份和电话号,然后这才灰溜溜的出了医院的门。
对方开口要的钱,在夏知州心里还真就不算太多,只是他现在手上确实没钱,最后一咬牙,干脆把他才入手的轿车给卖了,没等一周,第二天就又去了医院。
除了给钱,他还有点事。
他来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往里面看,夏凯凯正坐在床上玩手机,一旁陪床的胖子睡得呼噜震天响。
夏知州想了想,走了进去。
夏凯凯听见动静,抬头看他。
夏知州都到床边,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喊了一声:“夏凯凯?”
夏凯凯扬眉,看他,有点别扭,这家伙真的很像雨果。
夏知州说:“我是夏知州,你记得我吗?”
夏凯凯看他。
夏知州说:“我爸是夏振海。”
夏凯凯扬眉,有了那么一点点联想。但他本身是个西贝货,需要什么记忆的时候还要现去翻检,一时间确实对不上号。
夏知州最后提醒:“你爸,夏振强是我三伯。”
夏凯凯嘴巴张开,恍然大悟:“堂兄弟?”
夏知州咧着嘴笑,然后点头,耷拉着眉眼笑的很愧疚:“你受伤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气急了我就把包打出去了,没想到会让你受伤。我记得咱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的,寒暑假的时候,你来过京城,我也去过S市,但那时候咱们都太小了,我都没什么印象,要不是你的名字,我都想不起来。后来三婶没在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只知道三伯他们来了京城后把你一个人丢在S市了,说实话,我想过联系你的,但就是……”夏知州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咱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真的很对不起。”
夏凯凯无话可说。
自从他打算来到京城发展,就知道早晚会遇见夏家的人,毕竟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今那个顶着“友目集团”招牌的大楼还在他们俱乐部的对面立着,不说每天,但也经常提醒他,夏家的人就在附近,随时可能出现。
夏凯凯对于夏知州出现的方式心情复杂。
意外的伤害,倒还算有担当,恨倒是不至于,但是喜欢,当然也不可能。
其实最好的相处方式,还是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他现在一心一意练花滑打比赛,并不想和夏家的人有所接触。
但夏知州这边觉得一旦说开了,便彻底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透出了几份亲昵。
他说:“夏凯凯,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你来京城的时候,我们五点钟起床去看升旗仪式,你冻的感冒发烧了,我还从冰箱里抠冰裹在毛巾里给你降温。后来病好了,我们还去爬过城郊的山,回来就换我生病了,也是你照顾的我,咱们当时关系可好了。”
说着,夏知州打量着夏凯凯的眉眼,然后说:“你变化真的很大,我一开始都没能认出你,昨天就是听见夏凯凯这个名字有印象,后来晚上才想起,你不是一在练花滑吗,今天这才急忙跑过来问你。还真就是。”
“缘分啊。”
夏凯凯笑着,他无法代入到原主的情绪里,无论是怀念感慨,还是对夏家人的愤怒,他好像都是淡淡的。
因而,他对待夏知州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夏知州倒是个开朗外向的性格,描述过去的时光唤醒了他更多的记忆,说了不少两人小时候相处的细节,显然很高兴能够找到自己的童年玩伴儿。
温健的呼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闭着眼睛听了半天,然后坐起身来说:“遇见夏凯凯的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夏知州转头去看温胖子,有一瞬间不耐烦,想说你谁啊,啰嗦什么,后来还是忍着,懂礼貌地回答道:“没呢。我三伯他们知道夏凯凯过来了吗?”
温健揉了揉眼睛,扣出一坨眼屎,屈指弹出去的时候脸上都是厌恶,他说:“知道什么,你这边忙着认亲,夏振强那边是个什么态度怕是比我们还要清楚,就别啰嗦这些了,没看见我们还在住院吗?病人,休息,您请了!”
夏知州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他转头去看夏凯凯,夏凯凯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挽留的意思。
夏知州抿了抿嘴,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下面压了一张纸条,说:“那行吧,我先走了,这是你住院的钱,下面是密码。用完记得把卡折了,丢掉就是。”
这样说着,夏知州站起了身,走出去两步,又转过头来,说:“过几天再来看你啊。”
夏凯凯的目光从银行卡上移开,看向夏知州,点了一下头,最后说了一句:“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希望你遇见我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夏知州深深看着夏凯凯,然后点了一下头。
等人走了,温健就迫不及待坐在夏凯凯的床边,压着声问道:“这还是你亲戚啊?夏家人啊?你说你,和老夏家是不是有什么孽缘啊?这样的飞来横祸都能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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