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继续老实:“处理事故的时候人就一直在,夏凯凯的医疗费也是对方赔的,听说还额外陪了点钱。”
“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
挂了电话的穆渊转头就给矛青去了电话。
等着矛青下来的时候,他抬头去看二楼的玻璃框,眼睛里都是血丝。
约书亚的话给他了强烈的恐慌,让他再一次确认到生命的脆弱,可能你以为会相伴到老的人,下一刻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而谁都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降临。
矛青匆匆赶过来,将穆渊请去了办公室。
门一关,穆渊就开口找矛青要那个人的资料。
矛青有点犹豫,劝了一句,说对方也是无意的,而且夏凯凯也只断了两根手指。
穆渊的脸色几乎狰狞:“无意的就不是伤害吗?是不是只有人死了我们才会去认真追究!”
矛青不敢再争辩,只能叫来了温健。
温健对夏家人正烦着呢,当时就把资料给秃噜了出来,当然选择性地隐瞒了夏凯凯的出身,毕竟没必要昭告天下,博人同情这种事还是免了。
可惜穆渊什么都知道,他听完,眉梢微扬,怎么又是夏家?
雨果的夏家。
夏凯凯的夏家。
还有制造意外的夏家。
穆渊蹙眉,敛目。
那边温健还在说着:“虽然说伤的不重,钱也赔了,但说实话,我们缺的只是这些钱吗?一个国际大赛的冠军奖杯,往俱乐部里一放,简直就是镇店之宝。从现在到明年八月,不对,九月,不对,可能还要很久,我们如果没办法在四大洲比赛拿到奖牌,下一个奖牌就更是遥遥无期,这期间损失谁算的出来啊!”
矛青叹了一口气:“没事,俱乐部今年的春季招生已经够了。”
“年前不是说上午的学员都招不到?不是说什么创世纪东南西北包围吗?这哪里够了。”
穆渊眉心微蹙:“创世纪?”
温健点头。
矛青也点头。
穆渊交叠着腿坐在经理的办公桌后面,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眯眼看去:“说来听听。”
……
夏知州自从在医院里有了灵感之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爆炸的灵感里,过年前后都一直呆在工作室里,要不是过年一定要在家族团年里露个面,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忙碌着一个月都不见人。
他是个花花公子,别人口里的纨绔子弟,但他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设计就是他的最爱。
比和女朋友开车都让他沉醉。
这些天,他找来了花滑服装的细则,按照要求,亲手裁量出一件衣服。
这是一件仿金丝绒料子的上衣,前面开口,款式有点类似于小西装,但是这种布料本身自带华贵的气息,就像是放着王冠的绒布一样,非常适合衬托华贵的色泽。
然后这几天的时间,他就在家里,一针一线,慢慢的为衣服添上花纹,秀出精致的装饰,就像是整理自己的内心,又像是一种类似于赎罪的心态一样,他认真细致,期望能够让穿着这衣服的主人满意。
初六那天。
终于最后一颗银白色的珠子被牢牢地固定在比赛服上,夏知州用着小巧的剪刀将蓝色的线头剪短之后,他看着最后眼前这宛如艺术品的比赛服,高兴的在圆凳上转了一圈。
下一秒,几乎是迫不及待,他抱着衣服冲出门去。
车已经被卖了,夏知州只能打车过去,熬了一个通宵,大早上的阳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在站在马路边上叫网约车。
手机一打开,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乔迪。
这孙子,估计又是要去哪儿喝酒,炫耀吧?
夏知州没回电话。
他怕乔迪早上在睡觉,而且乔迪和夏凯凯“竞争打架”,他也颇觉得棘手,怎么劝合,这事得好好想一想,他最近都美滋滋地想着,左手表哥,右手兄弟,大家手足情深,要是能因为这件事“不打不相识”,倒也是美事一桩。
夏知州美滋滋地想着,白日做着大梦。
网约车开到面前,他抱紧怀里的衣服,这才想起给夏凯凯去电话。
上午八点。
夏凯凯已经起床,出过早操回来了。
手上的伤养了半个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就是手上沉的厉害,洗澡也不太方便。
但该进行的训练,都在坚持着,等到了下个月就可以上冰恢复训练了。
吃过早饭,夏凯凯下楼准备去练习室,继续陆地训练。
路过二楼,发现昨日空着的窗户今天还空着,两天的进度为零。
正寻思着怎么回事呢,夏知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知州说:“夏凯,你在俱乐部没?”
夏凯凯“嗯”了一声,倒也不算特别排斥夏知州的接触,主要还是夏知州这人不烦人。
夏知州说:“等我啊,我一会就到,最多十分钟。”
夏凯凯又“嗯”了一声。
夏凯凯也没特意坐在那儿等夏知州,他去了训练室,进行一些基本训练,中途周悦珊过来,两人一边练着一边说了一会儿话。
夏凯凯小小地分神了一下,那小子说要十分钟过来,这都半个小时了。
没过一会,训练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
夏知州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像个魔鬼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指着夏凯凯的鼻子说:“我还以为你和小时候一样,夏凯凯我告诉你!你过分了啊!过分了啊!这事和谁都没关系!它就是个意外!你太让我是失望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屋里的两人都愣住了。
夏凯凯还在机器上呢,急忙将机器停了下来。
周悦珊也将弯下去的腰缓缓地直了回来。
夏知州还站在门口喘,红彤彤的眼眶里似乎盈着泪,一副委屈极了,又恐惧极了的模样,浑身绷得紧紧的。
夏凯凯从机器上下去,走向了夏知州。
夏知州的拳头捏紧,但是视线落在夏凯凯的脸上,又落在他打着石膏的手上,最后狂吼一声:“啊——”冲上去,在自己带来的口袋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转身离开。
等脚步消失了,周悦珊这才收回了护着夏凯凯的手。
夏凯凯尴尬咳嗽:“谢谢。”
周悦珊捏拳蹙眉:“哪儿来的疯子。”
夏凯凯苦笑:“应该是我家的。”
“什么?”
“亲戚。”
“哦。”周悦珊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口袋,嘴里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
夏凯凯也看见了夏知州丢下来的东西。
他蹲下身去,将口袋上的封条解开,露出了一片蓝色的布,然后手里一用力,一件衣服就被他抓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些金色的银色的珠子。
断了线的珠子悉悉索索地掉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珍珠。
夏凯凯只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了,心里颤了颤,抓着衣服的手突然多了些力气。
周悦珊偏头看:“什么?”
夏凯凯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地干涩:“衣服。”
“看起来闪亮亮的,很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