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看见青年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蹙紧的眉心和泛红的眼角,神态上虽然没有厌恶的表情,但是那份惊讶却表现的清清楚楚。
不是羞涩。
这个表情,和羞涩毫无关系。
自然也不是欲擒故纵。
他是真的在惊讶。
穆渊的脑袋第一次那么清醒,就像第一看清楚夏凯凯的脸一样,他没有在那双眼里看见爱慕的表情,有的只是错愕和惊讶。
其实有些话并不需要开口。
夏凯凯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穆渊发现自己好像错估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夏凯凯,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擦着嘴,即便那不是厌恶的表情,但是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足以说明自己在什么时候似乎出现了误会。
夏凯凯其实不喜欢我。
这个想法在心里浮现,继而就在他的身体里反复地冲撞,甚至发出一种尖啸的声音,冲击着他的大脑。
这一刻,他几乎无法思考。
沉默在蔓延。
头疼。
穆渊的脑袋里有个凿子在狠狠地敲着他,疼痛欲裂,他勉强凝聚自己的意志力,醒了醒嗓子。
抬手想要摸上夏凯凯的头,但是在夏凯凯突然警惕起来的目光中,又急忙缩了回来,他极尽的温柔,低哑地说:“抱歉,是我太急了吗?”
夏凯凯将手放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的眉心蹙得很紧很紧,眼尾处甚至泛起了水光,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域的羚羊,警惕的看着侵入自己领地的男人,随时可能转身跑掉。
穆渊的心口有点疼,在疼痛没有扩散到无法行动前,他选择了狼狈的逃跑,他说:“那么,我们下次见面再聊?”
夏凯凯没有回答他,只是侧开身,让出了门的位置。
穆渊走了过来。
他垂着眼眸,绿色的眼睛里的光像是碎了,却又被他固执地圈子一处。
他屏着呼吸,脑袋里还在尖啸: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吗?对!他不喜欢我!
就像撵过了脑袋的火车,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像是嘲笑声,又像是哭泣,他分不清楚,脑袋里乱套了。
手握在门把手上,一点点拧开。
这个过程慢极了。
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对身边的青年招手,哀求着,让他挽留自己,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
但是没有。
青年偏开头,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在门打开的时候,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
门在身后,被轻轻地关上了。
……
公寓里接下来的聚会,夏凯凯一直没有出现。
他一直留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记忆,思考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做过些什么,会让自己和穆渊之间出现这样的误会。
但是大部分时候夏凯凯都在发呆。
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里,他在疯狂地奔跑,后面有一头大型猛兽追着他,当他摔倒在柔软温暖的长毛地毯上的时候,一道黑影窜到了他的身上,对他喘息着。定睛一看是艾斯美达拉,那身毛发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金子一般的色泽,温柔的“小姑娘”低头看着他,然后将嘴里的球丢在了他的手边。
夏凯凯想要抬手却动不了,他的身体被某种力量压着,连眨眼都困难。
“汪!”小姑娘在叫,催促着。
一只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球被拿了起来。
手的主人说:“嘘,小声点,他在睡觉。”
声音很温柔,还有一种华丽的颂唱,如同森林深处精灵的歌声,还有叹息。
“唉……”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抱了起来,很快又被放在更加柔软的地方,他的手指摸到了干净的纯棉布料的光滑。
不知何时,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意识在游弋。
“雨果,我爱你。”
像是精灵的咏唱,在耳边响起美妙的音符。
然后下一秒,嘴唇被更为柔软而烫热的唇亲吻着,喷洒在脸上的气息轻微的,带着微不可查的战栗,格外的温柔而珍重。
夏凯凯突然睁开眼睛。
黑色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开到最大,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嘴唇。
事实上,他和穆渊已经不知道接吻过多少次。
穆渊总会找任何的机会亲近他,从身后突然地抱住他,半夜以怕黑为理由爬上他的床,当然还有在他总是半梦半醒时感受到嘴唇上的亲吻。
和刚刚一样的,还有一丝丝的生涩和紧张。
是如此的熟悉。
这一个吻,就像是扣动了夏凯凯心里最深的那一根弦,发出从未听过的魔性声音,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缠绕着,软化着他,发出一种共鸣的声音,让他手脚发软,心脏加速。
他甚至在思考一个可能性。
穆渊再次爱上了他,会不会是天意。
那我呢?
他问自己,我呢?
是不是也应该去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是现在显然并没有那个时间。
“叩叩叩”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夏凯凯将手放下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雷蒙德先生呢?”周悦珊探头看了一圈,没找到人,“走了?”
夏凯凯蹙着眉,点头。
周悦珊将手里的盘子举起来,里面装了十多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冒着热气,还裹着晶莹的汤汁,发出诱人的香气。
“煮好了我先给你送一盘上来,我担心一会被他们抢走。雷蒙德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夏凯凯接过了饺子,他看看饺子,又看看周悦珊,然后说道:“对于曾经追求过你,被你拒绝了,但一段时间过去了,他依旧喜欢你,这样的一个人,你会怎么面对他?”
周悦珊睁大了眼睛:“你说的不是你自己吧。”
夏凯凯摇头。
周悦珊吐出一口长气,一脸庆幸地说:“幸好不是你,否则我可能真的会头疼了。说实话,你现在真的越来越迷人,但是我已经把你画进了搭档的圈子里,我不希望一个人在我身边的位置太复杂,也太重要,毕竟一旦失去更痛苦。你只是搭档,而我会等着另外一个男人和我牵手,那是我的男朋友。”
“这有这种可能?”夏凯凯蹙着眉,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悦珊想了想说:“那就要看他有多专一多长情了,如果说有个男人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表白,当我四十岁了他还在等着我,而我当时正好也是单着的话,我会考虑和他试一下的……就像那首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很浪漫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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