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叫韩昕想到幼年那些虽困苦,却也幸福的时光。
“娘她……她是给作贱死的。”韩昕满脸苦意跟齐老牛详详细细的把他母亲当年如何被临幸,又如何怀胎,怎么被轻视,生下孩子之后被怎么冷落刻薄一点点的讲了出来,说到最后,不只他难过,齐老牛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抽痛。
“孩子,别难过了。”齐老牛难过之后又劝韩昕:“如今你既然认了舅舅,以后舅舅疼你。”
韩昕苦笑一声:“我原来说这辈子就是一孤鬼,再没亲人的,没想到还有舅父在世,往后我也算有了亲近之人,有什么事能够跟舅父商量商量了。”
韩昕倒是真心和齐老牛亲近。
他早先时候看到别的皇子都有外家能够亲近,有那么多亲戚帮衬着,他心里是羡慕不已的,如今他也有了外家,有了舅舅有了表兄表姐表妹这么一串的亲人,他怎么能不高兴。
先不说那来自于天生血脉之中的亲近,就是从利益角度来讲,韩昕也是欢喜的。
他跟齐老牛聊了一会儿天,早就把齐家的情况摸透了。知道他有一位连中五元的表兄,有一位和新科进士订下亲事的二表姐,一位和谢家独苗订了亲的三表姐,两位和禁军教头订亲的表妹,虽然说不管是表兄还是表姐夫表妹夫官职都不大,可却是有文有武,文官武将兼备。若是利用得当。往后他也能有个依靠、臂膀,就算是承平帝还不喜他,可别的皇子也不敢再死劲作贱他了。
韩昕这些心思很隐晦。也是转瞬即逝的,他自己都没怎么觉察心思就转了过去。
因为这样的心思转的极快,他不怎么察觉,只认为是私心底下和齐老牛亲近。也很关心齐老牛,问了好些齐家的事情。又问齐老牛的身体好不好,有什么爱吃的,平常都做什么之类的话。
齐老牛笑着答了,也问了韩昕一些事情。比如如今都做什么,读了什么书,跟哪位学士学文。跟哪位将军习武。
韩昕笑着答道:“我读书不多,早先跟小方学士学过些经史之类的文章。至于说学武,倒是没师傅教过。”
齐老牛一听就皱起眉头来:“朝中那么多大儒,你怎么偏偏就跟小方学士学文?他那个人……哪里就是什么好的,跟着他学,只能学那些风流作派,至于说君子之道恐是不成的,还有,不学武可不行,不学武就跟人走路只一条腿一样,哪里能走的快走的稳。”
齐老牛这话是中肯之言,因为韩昕是他亲近之人他才说的,要是别人,他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韩昕心胸倒是宽广,心性也坚韧,又情知齐老牛是为他好才说的,也不往心里去,笑道:“您说的是,我也想跟朝中那些大儒学文,可惜人家知道我是哪根葱,父皇不指派,谁愿意教我?至于说学武,那就更没人教了。”
“文的上头咱家也没什么人。”齐老牛想了好一会儿才接下话茬:“至于说学武,倒是能叫谢家小子教你,鲁家那小子武艺也不赖,还有于家小子我看也成,这都是你姐夫妹夫的,是自家人,肯定得出力,你等着,赶明我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抽空指点你一下。”
韩昕有心要去北疆驻守边关,自然很愿意学武,一听这话就乐不可支:“这敢情好,有劳舅舅了。”
“什么劳不劳的,给自家人办事我乐意。”齐老牛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往后甭跟舅舅客气。”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紧接着,齐靖带着云瑶进门。
齐靖一身宝蓝夹衫,衣衫拿银线绣了雷云纹,显的衣衫很华贵,头发梳起来拿银冠固定住,整个人显的身姿挺拔有力,就跟官道粗壮的杨树一般,带着勃勃生机。
而云瑶也穿了蓝色夹袄,底下是水色撒花长裙,头发挽个元宝髻,戴了海棠纱堆花,又插了几个银底点翠镶珠钗,她站在齐靖身旁盈盈而笑,笑容比春日的艳阳更灿烂,整张脸白皙如玉,欺霜赛雪,比那阳春三月的春景更美上几分。
齐靖替云瑶解下淡蓝薄披风挽在手臂间,先给齐老牛行礼,云瑶也跟着见礼。
行过礼之后,齐靖抬头看向韩昕:“你就是表弟吧?”
韩昕过来肆见,齐靖笑道:“不成想我还有一个表弟,咱们虽多少年没见过面,今儿是头一回见面,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见你我就觉得亲近。”
“大约是骨肉亲情怎么都断不了吧。”云瑶轻笑出声:“都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相公和韩表弟可不就是姑舅亲么,往后啊,辈辈都得亲近。”
“很是。”齐靖点头轻笑,指着云瑶对韩昕道:“这是你表舅。”
韩昕赶紧叫了一声表嫂,云瑶笑着应了:“表弟好,原我们并不知道还有一位表弟,因此上没有来往,如今既然认了亲,往后咱们得常来常往,表弟若是不嫌弃家里简陋,以后就常来玩,有什么事也支会一声,好不好的家里总能出些力的,还有,父亲和相公都是厚道人,嘴就有些笨,最是那心里有嘴上说不出来,不会花言巧语的,可他们的心是实诚的,待人最真诚不过,时间久了表弟就明白了。”
云瑶倒车轱辘似的一席话说的韩昕汗都下来了,心说这位表嫂子长的好也就罢了,这张嘴也真是巧极了。
又见齐老牛和齐靖只是点头,丝毫没有制止云瑶的样子,就情知这位云氏表嫂在家里地位牢固,并不像别人家妇道人家那样只管着后院一摊子,在家中大事上无足轻重,心下就对云瑶更加敬重起来。
齐老牛等云瑶说完话,笑了笑:“我跟你表弟正聊着呢,你表弟如今就有一件为难的事,你也听一听,替他想个好办法。”(未完待续。)